第10章 烟雨江南
钱塘江的晨雾裹着鱼腥气，萧云帆蹲在乌篷船头啃着葱包桧儿，洪铁拐正用打狗棒搅动江水：“晦气！昨儿个说好的西湖醋鱼，怎的变作虾皮拌面？“
“杨参军将就些罢。“西夏公主倚着桅杆梳头，铜镜反光晃得船夫睁不开眼，“昨夜官军查得紧，连醉仙楼的泔水桶都翻了三遍...“
话音未落，洛九歌突然甩出木簪钉住船篷。三支弩箭穿透油布，箭尾系着的布条写着“童贯已逃“。白璃心指尖挑起焦尾琴弦，冷笑道：“那阉狗定是钻了临安府的狗洞！“
船至清波门，忽见码头上官兵正张贴海捕文书。萧云帆摸出半块芝麻糖抹在画像眼窝，顿时童贯成了独眼龙。洪铁拐拄着打狗棒挤进人群，突然扯嗓子嚷道：“这画的是九幽阎罗？怎比城隍庙的判官还丑三分！“
人群哄笑间，忽有稚童扯住萧云帆衣角：“大哥哥，买朵白梅罢，能避血光之灾。“花篮底层暗藏字条，歪扭字迹正是洛九歌教过的摩尼暗语——“未时三刻，雷峰塔“。
“这卖花的倒像春风楼的小翠...“洪铁拐拈着梅花嘀咕，突然脸色骤变。花蕊间爬出只赤红蜈蚣，正欲咬向洛九歌手腕，却被西夏公主的银簪钉在船板上。
“五毒教的千足红！“白璃心琴弦一抖，毒虫化作血水，“方腊军中果然有苗疆的人。“话音未断，雷峰塔方向忽升起狼烟，隐约传来喊杀声。
众人弃舟登岸，混入香客中。但见塔前空地上，十余名头裹红巾的汉子正操练阵法，领头者使的竟是少林伏魔棍法。洪铁拐突然噗嗤笑出声：“这'圣公'好生小气，手下人使的棍子还带着米铺印记...“
忽有铜锣开道，八抬大轿中传出娇叱：“何方宵小敢窥我明教阵法！“轿帘掀起，跃出个红衣少女，眉心朱砂痣艳如滴血，手中软鞭缠向萧云帆脖颈。
“姑娘且慢！“洛九歌璇玑步闪至鞭梢，袖中滑出半块玉佩，“可识得此物？“少女脸色骤变，鞭势急收，险些缠住自己脚踝。塔顶忽传来浑厚男声：“既是故人之后，请上塔一叙。“
登至七层，但见方腊踞坐蒲团，手中把玩的竟是童贯的玉带扣！洪铁拐的独眼精光暴射：“圣公好手段，连阉狗的裤腰带都扒来了。“
“杨志将军说笑了。“方腊抛来坛女儿红，“三年前大名府劫粮车，将军扮作卖梨老翁的易容术，当真精妙绝伦。“酒坛底赫然刻着“枢密院特供“字样，惊得西夏公主打翻茶盏。
忽有探子急报：“官军前锋已至栖霞岭！“方腊拍案而起，震落塔角铜铃。萧云帆剑鞘接住铜铃，瞥见内壁刻着行小字：“腊月初八，毒龙潭。“
“萧少侠好眼力。“方腊突然掀开地砖，露出密道入口，“此潭在九曜山下，潭底藏着...“话到关键处，红衣少女突然甩出毒蒺藜：“圣公小心！这人是童贯的细作！“
混战中，洛九歌的璇玑木簪触发塔内机关。十八罗汉像口吐毒针，将红衣少女逼至墙角。洪铁拐的打狗棒卡住齿轮枢纽，笑骂：“这机关莫不是沈括那老儿造的？齿轮都雕着王八纹！“
萧云帆趁机擒住方腊手腕，触到其脉搏异象：“圣公中了五毒教的噬心蛊！“西夏公主突然扯开方腊衣襟，胸口赫然钉着七枚苗银刺青针。
“好个一石二鸟之计！“白璃心焦尾琴震碎窗棂，“有人既要害圣公，又要嫁祸我等...“话音未断，塔底传来童贯尖笑：“还是白大家看得通透！“
童贯踩着满地毒针踱入塔中，蟒袍下竟套着金丝软甲。他指尖捏着只碧玉蟾蜍，那毒物腮帮鼓动间，方腊胸口的苗银刺青针突然嗡嗡震颤。
“圣公这噬心蛊，还是五毒教蓝凤凰亲手种的。“童贯笑得像只阉猫，“说来有趣，这蛊虫最爱听焦尾琴音...“话音未断，白璃心突然翻腕拨弦，琴声激得碧玉蟾蜍张口吐信，直扑童贯面门。
洪铁拐趁机甩出打狗棒，棒头磁石吸住方腊衣襟：“圣公得罪了！“老乞丐竟把方腊当盾牌抡向玄甲卫，西夏公主眼疾手快拔出刺青针，针尾细如牛毛的银丝上，赫然刻着“元祐党人“四字。
“原来是你！“洛九歌木簪指向童贯，“三年前苏学士流放儋州，途中遇袭丢失的党人碑拓本...“她突然咳出黑血，簪头九宫格映出碑文残影——正是当年萧云帆在太学偷抄的禁书内容！
萧云帆星陨剑挑飞三支弩箭，顺势割破手腕。鲜血滴在方腊胸口，噬心蛊虫竟争相钻出，被西夏公主的银铃震成齑粉。童贯见状尖啸：“给咱家放箭！连塔带人烧了！“
红衣少女突然软鞭卷住塔角铜铃：“圣公快走！“铃声震落瓦片，露出暗藏的滑索机关。方腊踉跄扑向密道，袖中滑落半块虎符，正与洪铁拐腰间残符相合。
“好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童贯甩出十枚霹雳雷火弹。萧云帆剑引西湖水，剑气裹着水幕浇灭火星。白璃心焦尾琴弦根根崩断，最后一击竟将童贯玉冠击碎，露出光头上狰狞的腐骨伤疤。
混乱中，西夏公主突然扯下面皮——赫然是春风楼歌姬小翠！她腕间银铃急摇：“萧公子快看塔顶！“但见雷峰塔尖的宝葫芦突然转动，月光透过琉璃折射，在湖面映出“毒龙潭“三字。
众人趁乱跃入密道，洪铁拐边跑边骂：“这密道修得忒窄，老叫花的打狗棒都磨秃了...“话音未断，前方忽现深潭，潭底沉船桅杆上挂满白骨，船头铜铸的“花石纲“三字依稀可辨。
“这不是朱勔那厮的运宝船么？“西夏公主冷笑，“当年童贯为讨好官家，强征的民夫都喂了这潭中...“突然潭水翻涌，九条铁索破水而出，每条索头都拴着口青铜棺！
洛九歌的木簪突然自行飞向主棺，簪头九宫格拼出“元祐八年“字样。棺盖轰然开启，内里竟堆满泛黄的《武经总要》，书页间夹着张泛黄婚书——新郎处写着萧云帆，新娘却是洛九歌与西夏公主两人的名字！
“好个童贯，连棺材都备了双人份！“洪铁拐用打狗棒挑起婚书，“这老阉货倒是体贴...“突然潭水炸开，童贯乘着铁木战船现身，船头架着三床神臂弩。
“萧公子可认得此物？“童贯掀开红绸，露出尊精铁火炮，“这是沈括大人《梦溪笔谈》里记载的'霹雳炮'，今日正好拿各位试...“突然炮身炸膛，童贯被气浪掀入潭中——炮管内侧竟被人刻了只王八！
白璃心笑得花枝乱颤：“定是沈大人生前留的手笔！“萧云帆趁机跃上战船，星陨剑劈开甲板，露出舱内成箱的孔雀胆。洛九歌突然脸色煞白：“这些是明教总坛的...“
潭底忽然传来龙吟般的闷响，九口青铜棺同时开启。方腊率红巾军从棺中杀出，每人胸前都纹着滴血狼头：“童贯老贼！你当我不知九曜山的铁矿早被换成硫磺？“
混战中，西夏公主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狼头刺青与方腊纹身如出一辙：“阿爹，女儿来迟了！“萧云帆的剑尖在方腊咽喉前急停，星陨剑映出他瞳孔中流转的八卦金纹——正是洛九歌独有的特征！
“好女婿，还不动手？“方腊突然大笑，手中多出卷《璇玑要诀》，“九歌的血咒需至亲心头血，你当老夫这爹是白叫的？“洛九歌的木簪应声而断，簪芯暗藏的羊皮上，赫然是摩尼教圣女传承谱系。
童贯在潭中扑腾着尖叫：“给咱家放箭！放箭！“忽然万箭齐发，却是韩世忠率水师赶来。这位日后的抗金名将此刻正啃着炊饼嘟囔：“枢密院说这有乱党，怎的尽是些老熟人...“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