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烛龙衔烛血染桃殤

寅时的残月被血雾蒙上赤翳，烛龙以赤霄剑撑地，剑锋在焦土上犁出三丈沟壑。他的左臂已显现龙鳞皲裂之相，青紫色瘟斑正沿着经络向心脉侵蚀。

月华如血，泼洒在终南山千仞绝壁之上。灵犀足尖点过枯松残雪，腰间九转桃核链叮咚作响。怀中《黄庭内景经》残卷正在发烫，书页间渗出暗金色液体，她割裂腕脉，以昆仑冰晶为墨，在烛龙脊背绘出《黄庭内景经》的保命符咒。

针尖游走间，「肺部之宫似华盖」「肾部之宫玄阙圆」等经文渐次浮现，暗合人体三百六十五处气穴。当最后一笔「仙人道士非有神，积精累气以为真」落成时，烛龙周身突然浮现出透明经络图，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中流淌的不再是鲜血，而是星河碎屑般的神力光点。

突然、天际传来金甲碰撞的铮鸣，二十八宿星君列阵九霄，角木蛟的青龙戟划开云层，在空中形成覆盖百里的井宿星图。这是四灵诛邪阵的前兆，当年黄帝战蚩尤时，正是此阵绞杀了八十一位巫族大能。

灵犀将桃核嵌入烛龙腰间伤口，借神血催动九宫盘。方圆十里的井水突然沸腾，水汽在两人头顶凝成玄武法相。几乎同时，奎木狼的狼牙箭裹挟着破军星力袭来，箭镞在触及水幕时分裂成三百六十道金光。

烛龙逆运周天，赤霄剑尖挑出南明离火，火焰中浮现出赤水之战的古战场幻象。狼牙箭群射入幻境后竟调转方向，将尾火虎的烈焰幡射成筛网。阵脚大乱的星官们尚未重整旗鼓，烛龙已踏着禹步突入阵眼，剑锋刺入斗木獬的麒麟铠缝隙；那处甲叶的拼接方式，正是春秋时期吴国匠人发明的“鱼鳞错金法“。

朱唇骤启，裹挟本命精元的精血如赤色雷霆，轰然喷薄而出，桃林中的变异桃实突然爆裂，千万颗桃核化作流星火雨。这些燃烧的果核精准嵌入星官们的甲胄接缝，火光照亮了二十八宿阵法的致命缺陷，心月狐的护心镜位置偏移了半寸。

烛龙抓住瞬息即逝的战机，赤霄剑刺入心月狐的护心镜缺口，剑锋穿透星官神躯的刹那，整个井宿星图突然扭曲。但亢金龙的方天画戟已从背后袭来，戟刃上的蟠螭纹亮起嗜血幽光。灵犀抛出昆仑冰晶凝成的锁链缠住戟杆，冰火相激产生的爆炸波将三人同时掀飞。

“乾坤倒转，阴阳逆生！“烛龙在空中掐出禁术法诀，逆鳞处迸发的血光染红了整片夜空。

时空突然凝滞，星官们的动作变得迟缓如陷泥沼。灵犀趁机祭出桃木簪，簪尖刺入亢金龙的神庭穴，三百年前被烛龙斩落的龙角碎片从伤口迸射而出。

当时间流速恢复正常的瞬间，尾火虎的烈焰幡恰好卷向角木蛟的青龙戟，两件神器相撞迸发的冲击波，将西方七宿的阵型彻底撕碎。烛龙趁机拽过灵犀遁入桃林，却在落地时呕出带有鳞片的黑血。

幸存的星官重新结阵时，桃林深处突然升起滔天怨气。那些吞噬了天兵尸体的人面桃实已完成蜕变，果皮裂开处伸出青铜浇铸的肢体。为首的桃实魔将额生第三目，瞳孔中旋转的正是烛龙先前施展的禁术符文。

“恭迎圣主！“

魔将们突然朝着灵犀跪拜，她发间的桃木簪正在共鸣震颤。烛龙发现，灵犀脚下浮现出完整的归墟阵图：唯有堕仙魁首才能驱动的上古邪阵。

雷部残兵与桃实魔军展开混战之际，烛龙握住灵犀颤抖的手，触到她经脉中奔涌的竟是两种相冲的能量，昆仑冰晶的至纯清气，与归墟魔气的至阴浊流正在她灵台厮杀。

“我是...谁？“灵溪的质问被魔将的嘶吼淹没。烛龙挥剑斩断扑来的魔物，看着青铜残片上倒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那分明是当年侍女被天雷劈碎前，最后回望钟山的神情。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幸存的星官们仓皇败退。烛龙倚着半截桃木喘息，他的右手已经完全龙化，而灵犀的瞳孔正在昆仑冰晶与归墟黑气间交替变换。

在他们身后，吸收了大量神魔之血的桃林深处，一株通天桃树正在破土而出，树干上浮现出三百张痛苦嘶吼的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