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三霄突至，九曲界河
“朋友，我来看你来啦！”沈进刚刚赶走陆压，准备回转之时，却听到了一个久违的声音。
“碧霄？”看着叉着腰，脸上带着爽朗笑容的女子，沈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他真的很奇怪。
赵公明毛事没有，虽然丢了定海珠，但手握金蛟剪，打得玉虚十二仙和燃灯道人唯唯诺诺，根本不需要三霄出手复仇啊？
当然，陆压这个赵公明命定的劫数已经来了，赵公明可能马上就要遭劫，但三霄是不可能知道这一点的。
虽然三霄也证得了“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道果，但现在的西岐城前，这仙道真髓的道果却是批发一样，不值钱的多。道果互相扰动之下，想看到与自身相关未来极为困难，加上劫气的影响，就几乎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三霄应该在三仙岛，不在西岐，比在西岐还多隔了一层，想看到什么，就更是无法做到才对……
“想来就来了。虽然大姐不想来，怕卷入大劫，但是啊，如果因为有劫就弃了无数年的兄妹之情，就不顾与诸位道友多年的交情，我们修这一身道法又有何意义！”沈进思忖的时候，碧霄也笑着给出了她的回答。
是啊。听了碧霄的话，沈进不由感慨万千。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仙道所追寻的，天地万物运转的规律之道，当然是无所谓情义的，但仙道的修行者，却又怎能没有情义呢？
修道修道，不修我自身的追求，一味追求天地本质，将自身抛弃，那何必还修什么道，拔剑自刎，将自身返本还源，归于天地，自然合道了。
即使《封神演义》的混元教主，也要讲一句顺天应人，而不是顺天命就算了。
虽然《封神演义》的天和人说的不清不楚，表现的让人生厌，颇有“顺应天命可以忽视一切”的感觉，但至少，沈进对修行的理解是这样的。
某些修行者推崇断情绝欲方得超脱，在沈进看来，这只是放弃天生的灵觉，把自己修成庙里的泥塑木偶罢了。
还好，总是有修行者懂得修行的真正意义的。
还好，我所修之人道，与那些断情绝欲的修行道路完全不同。
“在想什么？突然成了闷嘴葫芦！”碧霄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沈进的感慨。
“没什么。”沈进不由笑着耸耸肩，“只是，有同道在身边，很好。”
……
沈进与碧霄许久未见，或该“谈天说地，忘了时辰，抵足而眠”一番，但看看琼霄冷酷的神色，云霄苍天一般淡漠的神情，他们还是放弃了。
“此番前来，是想劝兄长暂且回山。定海珠之事，待大劫过了，我等兄妹联手讨要，料燃灯不敢不给。”云霄没有理会沈进和碧霄这两个她觉得已经管不了的，只对赵公明道。
“大妹，你既特地出岛前来，想一般搪塞之言已是无用。为兄便实话实说了吧，为兄绝不能走！”赵公明摇头道。
“兄长当真不走？”云霄蹙眉。
“修行亿万年，修的是我道。我道在此，怎可走？”赵公明道。
“如果小妹强逼兄长走呢？”云霄突然直视赵公明，说出了旁人谁都没想到的话。
这是大姐？比如碧霄就瞠目结舌。
“大姐？”琼霄都愣住了。
最冷静的大姐，甚至比哥哥赵公明还要像长辈的云霄，居然会说出用强逼迫兄长走人之言？
相处无数年，这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比起难以置信的碧霄和琼霄，一旁的沈进却有了些明悟。
“大妹，你的修为难道？”赵公明一开始也很难以置信，但马上他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没有。”云霄摇头，“虽已斩三尸，抛六气，但依然找不到混元在何方。”
“那为什么？”赵公明不理解。
你既然还是没有摸到混元道果的边，那你想必也并不能在大劫之中观测到真实的未来，不确定我不会因为你的规劝而离开，又怎么可以不经过规劝，就威胁兄长呢？
“兄长，大劫之中，即使混元道果也未必能观测到我等所需要的真实未来，何况于我。”云霄道，“但是，如果有某种真实未来的引子在，对于我切身相关的，一角未来的剪影，以我今时今日的修行，还是勉强能看到的。”
“……”听到这些话，赵公明不由沉默了一下。
“大妹，你的修行，我似乎有些看不懂了。在我教弟子之中，论及修为，或许要以你为最了。”
说了半天，还不是看到了那明明只有混元教主才能看到的真实未来吗？
“兄长，并非如此。我确实能看到一些，但那只是因为我对混元道果的探索之路与其他师兄师姐不同。论修为，众星共尊的金灵师姐尚在我之上。”云霄道。
“所以也只有金灵还在你之上了。多宝、龟灵、无当他们已经不被你放在眼中。”赵公明叹了口气。
对这句话，云霄没有回。
她这是默认了！
对云霄的这份默认，赵公明陷入了更大的沉默。
“大妹，虽然你看到了，但我还是不能走。即使你要用混元金斗捉我走。我也不走。就算被你捉走了，我早晚还是会回来的。虽然你的修为已在为兄之上，但为兄终究也是证了仙道真髓的，也在探索混元之路的过程中，你困不住我太久的。”沉默良久，他才再度开口。
“兄长，诸神圣回归天界早有定数。区区人间一败而已，为何要看的这么重呢？”云霄叹道。
“不是败，而是死。”赵公明摇头。
“只是符合凡人对死的定义。于我等，只是一次经常发生的变化。”云霄摇头。
“既然还是凡人，自然应按凡人对死的定义。而且，我不走，并不是担忧所谓的死亡，而是为了我等之间的道义。”赵公明道。
“大妹，虽然比起我，你更遵循天数，但我在说什么想必你是明白的。否则你也不会来了吧？”说着，赵公明直视着云霄的眼睛，似乎想从眼睛里看到他这个妹妹最真实的想法。
这一次，云霄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兄长，做妹妹的看来是救不了你了。”良久之后，她再次开口。
“而某种天命似乎也已经抓住了做妹妹的。那这一次，做妹妹的就陪着兄长走到最后吧。”
“大妹不必如此。以你之修为，陷在劫中实在太可惜了。”赵公明道。
“兄长，莫要用凡人和不知仙道真髓的小仙见解。你我这般修行自是知晓，面对混元道果，凡人也好，小仙也罢，甚至你我这般的仙道真髓，都没有多少区别。要证混元道果，过往的一切积累都不足以为凭。成了就是成了，不成就是不成。”云霄摇头道。
“但比起我，你总是多走了一步。凡人和小仙差的就更多了。”赵公明道。
“万里征程，多走那一步并没有什么区别。”云霄还是摇头，“而且我也并没有比兄长多走那么多。在通往混元道果的万里征程里，凡人相当于一步都没有走，小仙相当于蹭出了半只脚掌，仙道真髓算是踏出了第一步。我，最多也只是在仙道真髓的基础上，稍微蹭出了半只脚掌罢了。”
“大妹……”赵公明还想说什么，但是他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词可说了。
“兄长真的不必再劝了。就好像我劝不了你一样，你也劝不了我。”云霄叹道。
“就让我们兄妹共同进退，共同试一试能不能在这劫数之中觅得一线生机吧。”
“大妹……”
“大姐……”
听了这话，赵公明，琼霄和碧霄不由一起围拢这个到云霄身边。
一股惨烈的悲意，似乎在他们周身浮现。
“嗯，我能不能说句话？”沈进是个看不得悲伤的，不由举手道。
“道友请讲。”云霄道。
“大劫之中，危险是危险。但往好处想，真正面对混元道果，真正感受混元道果的机会，可能也只有这个时候了。或许，这种感受会成为我等证得混元的最大凭借。”沈进道。
“……”听了沈进的话，赵公明，琼霄和碧霄不由面面相觑。
云霄也不禁叹了口气。
“道友，其实我还没有确定我们竟然会与师伯们对上的。”
“啊？”沈进愣了一下。
“但道友既然这么说了，看来是逃不开了。”云霄突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淡漠如苍天的她，竟然会露出这样的笑容来，简直不可思议。
赵公明，琼霄和碧霄不由再次面面相觑。
“你真有两下子！”碧霄偷偷传音。
“啪。”云霄轻轻拍了一下碧霄的脑袋。
大姐你居然听得见？碧霄大惊。
云霄并没有回答自家愚蠢的妹妹。
她只是再次开口。
“道友，以后不要再这么随便透露什么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所透露的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但诸位教主，还有上帝、道祖似乎都对你很看重。其实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我就试过观测一下你的过去未来。以那个时候的你的修为，你的一切都不可能瞒得过我。但我的视线却被一只温柔的手遮住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隐藏你的过去未来，你的过去未来蕴藏着什么不能为我所知、或者过于可怕的东西，但它们是不被允许由我们知道的。”
云霄这次说了许多话。
这些话里蕴藏着许多可怕的信息。
但沈进脸上却没有被惊到的神色。
在知道仙道真随的意义之后，这种情况他早就猜到会发生了。
不过，既然没有被诸位教主抓走关起来，那说明他所知道的东西就是可以知道的，或者，连混元教主都不能看透他知道的东西。
但不管究竟是怎样的原因，反正暂时影响不到他就够了。
只要做自己的事就够了。
对于无能为力的东西，想得再多也没有用。
即使想要做什么，也要等自己变得“有能为力”再说。
“道友果然是碧霄的朋友。”云霄叹道。
不，即使是碧霄，面对老师、师伯他们也会紧张一下的。
这沈道友，着实比碧霄还要勇！
呵，我也用起那种凡人世界的词了。
想着，云霄的眉头又舒展开了。
或许跟沈进这种头铁娃在一起就是很容易放松心情吧。
可以摆阵了！
嗯，怎么突然摆阵？
也许是受了头铁娃的影响吧。
而且，既然已经准备感受混元道果，那不摆阵还能做什么呢？
……
九曲黄河阵。
云霄要摆的阵，当然是这个。
在《封神演义》中，这九曲黄河阵，除了诛仙阵，大概就是最强的了。
万仙阵？
那玩意真的能算是阵吗？
除了堆了一堆仙人成军开片，没看到有什么特别的。
龙吉公主和洪锦竟然都能杀进去，还砍倒一群仙家，甚至来到了金灵圣母面前……
而九曲黄河阵，虽然有三打一之嫌，但每次动手的其实也只有云霄自己，玉虚十二仙是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就跪了。
燃灯道人和陆压也只能跑路。
虽然有人觉得跑路就是不败，但这么算的话，高梁河车神也是不败军神了。
而在这里，云霄的九曲黄河阵似乎比原版更强。
毕竟原版终究只是九曲黄河罢了。
地球黄河虽然浩大，但在神话世界却也不算什么。
不过在神话里，黄河和银河有同一的传说，即“河与天通”。
而银河，在现代意味着什么，也是不言而喻了。
那是难以计数的太阳，那是难以计数的世界。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这方面的考量——毕竟某些时候，这些能够观测未来的仙道真髓们，会吐出一两句并非此时的话语，云霄的九曲黄河阵里，竟是虚空浩渺为河，群星闪耀如沙！
九曲黄河？
九曲界河或许更准确吧！
站在仿若宇宙之外的观察者所在的观测台上，沈进深深惊异于云霄的才能。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开天辟地了。
虽然从陆压那，沈进已经知道混沌资历的，仙道真髓的修行者，有可能做过开天辟地了，但做到云霄这种程度，真如一个大界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