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锈斑纪元

第一滴雨落在江离的机械义眼上，腐蚀出蜂窝状的锈迹。她抬头望着血橙色的天空，云层中游动的青铜色纹路正将雨水染成金属溶液。贫民窟的帐篷在雨中融化，露出下面森白的骨架——那些是未及撤离的晶化者，他们的遗骸正在锈蚀成沙。

“辐射值超量程了！“老陈摔碎盖革计数器，表盘上的指针卡死在最高位。

陆沉站在锈雨中张开双臂，溃烂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玛雅太阳历的纹路在他瞳孔中流转，每一次呼吸都带出青铜色的雾气。

“这不是雨，“他接住一团锈蚀黏液，“是矩阵的羊水。“

黏液在他掌心凝结成微型胎儿，脐带神经束扎进血管。苏九真掷出五帝钱击碎胎儿，铜钱却在半空熔成铁水：“它在通过你感染所有人！“

贫民窟深处传来引擎轰鸣。三百辆改装卡车冲破雨幕，车头焊着饕餮吞日图腾。独眼男人站在首辆车顶，晶化脊椎连接着车载电磁炮：“上个月全球出现172处锈斑区，天衡资本要搞清洗！“

陆沉跃上车顶，锈雨在离他十厘米处蒸发成雾。当他指向城北的天衡制药研发中心时，所有车辆的晶化引擎同时过载，在路面犁出焦黑的沟壑。

“该收房租了。“他碾碎掌心的胎儿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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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撞破研发中心的钛合金闸门时，守卫的激光武器突然集体熄火。锈斑顺着电缆爬进电路板，将精密仪器变成抽搐的金属尸体。江离的机械义肢不受控地掐住自己脖子，她咬牙扯断小臂线路：“电磁脉冲！“

陆沉在意识深处看到真相：整栋建筑的能源来自地底反应堆，堆芯竟是林雪残存的子宫组织。无数光纤脐带从肉壁上垂下，为自动防御系统供能。

“三点钟方向，焚化通道！“苏九真用血符点燃通风管，黑烟中冲出成群的机械守卫。它们的关节处长出晶化骨刺，电子眼泛着青铜锈色。

独眼男人架起电磁炮，晶化脊椎与炮管共振：“尝尝老子的雷法！“

蓝紫色电弧横扫走廊，机械守卫在过载中自爆。陆沉却突然跪地，耳膜被子宫的哀嚎震裂——每摧毁一个守卫，林雪的意识就被撕裂一次。

“停火！“他嘶吼着插入战团，锈斑纹路从掌心蔓延到地面。所有机械守卫突然僵直，晶化骨刺调转方向刺入自身核心。当最后一台守卫倒地时，走廊尽头传来掌声。

周安安的克隆体站在防爆门前，手指绕着光纤脐带：“哥哥，你终于学会怎么当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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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堆核心的温度让空气扭曲。

林雪的子宫组织铺满整个地窖，表面蠕动着青铜色疱疹。每个疱疹里都蜷缩着胎儿，它们的哭声通过脐带转换成能源数据。周安安的克隆体将手插入肉壁，抽出一根刻满符咒的脊椎骨。

“这是你的第七代克隆体，“她轻抚骨节上的编码，“妈妈用它录下了所有文明的哭声。“

陆沉瞳孔中的太阳历突然逆时针旋转。肉壁上浮现全息投影：公元前1600年的夏朝祭司，正将青铜器埋入地脉；2024年的天衡工程师，在同样的位置铺设量子光纤。所有画面叠加成林雪的脸，她腹部的手术疤痕与矩阵纹路完美重合。

“矩阵是文明的胎盘。“克隆体哼着童谣，疱疹接连爆开，“每个胎儿都是文明的备份，而你是……“

苏九真的五帝钱贯穿她咽喉。克隆体却笑着消散成数据流，又在另一处肉壁重生：“没用的，我早就是矩阵的神经元了。“

陆沉突然扯断三根脐带。玛雅历法的纹路顺着脐带逆流，在子宫表面烧出焦黑的算式。当第49道刻痕完成时，所有胎儿的哭声突然停止，肉壁渗出带着锈斑的羊水。

“这才是真正的雷劫。“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算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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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堆在震荡波中解体。

江离拖着半融化的机械义肢冲进控制室，发现所有屏幕都在播放同一段录像：1998年的林雪抱着死婴，将玉璇玑塞进他嘴里。而她身后站着穿初代制服的江离父亲。

“你爸是第一个容器！“苏九真撞开防爆门，“革新派从开始就是矩阵的……“

话音未落，她的饕餮刺青突然暴走。黑血从毛孔渗出，在空中凝成青铜锁链捆住陆沉。锈斑纹路与锁链共振，将他的身体改造成活体反应堆。

“终于等到这一刻。“克隆体从肉壁剥离，腹部伸出光纤脐带扎入陆沉心脏，“哥哥，让我们成为新文明的父母吧。“

江离的穿甲弹打碎控制台，EMP炸弹的倒计时开始闪烁。在最后三秒，她看到陆沉瞳孔中的玛雅历法分解重组，变成二进制代码流。

“你们搞错了一件事。“陆沉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痛苦不是累赘——是病毒。“

锈斑纹路突然逆向感染克隆体。她的晶化外壳片片剥落，露出下面的原始代码流。当EMP冲击波抵达时，整个子宫空间的数据流被压缩成黑洞奇点，又瞬间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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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在废墟中捡起半块玉璇玑。

上面的血迹已经氧化成锈色，映出天空中巨大的青铜色日轮。贫民窟的方向升起无数改装飞行器，他们的晶化引擎在日轮下闪烁如星。

“全球有三十八处子宫被摧毁。“独眼男人递过平板电脑，“但锈斑扩散速度加快了五倍。“

江离的机械义眼闪过数据流：“天衡资本在五个国家建立了'纯净区'。“

屏幕上的富豪们戴着防锈面具，在透明穹顶下举杯庆祝。

苏九真擦着染血的五帝钱：“接下来去哪？“

陆沉望向地平线，那里的云层正在形成新的青铜纹路：“去找最初的子宫——公元前1600年的夏朝地宫。“

他摊开手掌，锈斑纹路中浮现出甲骨文的“母“字。当第一缕锈色月光洒下时，所有幸存者的皮肤都开始闪烁相同的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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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队的洛阳铲打穿地宫顶层时，青铜器上的绿锈突然活过来。

它们顺着铲身爬上工人手臂，在皮肤表面蚀刻出甲骨文。当夜，全球语言学家破译了那些文字：

**“启母化铜为兵，铸九鼎镇华夏龙脉。然鼎成之日，地涌黑眚，启母剖腹取子饲之，方得太平——“**

陆沉抚摸着地宫壁画上的孕妇像，她腹部的矩阵纹路与自己的一模一样。当锈斑月光穿透墓室时，壁画突然流动起来，映出四千年前的场景：

启母将青铜剑刺入腹部，血水中浮起的却不是婴儿，而是一颗跳动的晶化心脏。

“原来我们才是黑眚。“他对着虚空说道。

墓室深处传来林雪的笑声：“不，是守护者。“

月光突然暴涨，地宫每一块砖石都浮现出锈斑纹路。在纹路交汇处，一具晶化棺椁正在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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