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甄黎赶到时，甄敏正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旁来回踱步，她脸色憔悴，像一张放置多年微微泛黄的纸。
“姐！”甄敏看见甄黎后迎上来。
“别着急，现在着急也没用，这样——”甄黎看看左右，“咱俩分头找，你去那边，我去这边，边找边问，暂时只能这样了。”
“好。”甄敏点点头，眉头仍然紧锁着。
“便利店问过了吗？”
“问过了。”
“好，那就这样，我们先分头找吧。”
甄敏应声往一边走去，甄黎则往另一边走。
十来分钟前，甄黎接到甄敏的电话，说到家后发现母亲不见了，打电话也没人接，问了古丽阿姨，古丽阿姨也说没见过。甄黎想起母亲昨晚说过，如果再找不到乐宝，她就自己去找。甄黎猜测母亲是不是自己去找乐宝了，母亲的脚做完手术还没恢复，不能太累，更别说到处找孩子了，姐妹俩一合计，俩人在小区门口见面，先分头找，实在找不着再说。于是甄黎放下共享单车，打了出租车赶回自家小区门口。
甄黎翻出手机里母亲的照片，边找边问街边商户，在一次次没有结果后，又打电话给母亲，但几次都无人接听，她的心终于还是高悬了起来，这几天，乐宝失踪加上李玫案已经搞得她有些焦头烂额了，母亲却偏偏在这时不见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找完半条街时，甄黎忽然想，母亲既然是去找孩子，就有可能去阖家商场附近，于是她打电话给甄敏，听到甄敏那边也没什么结果后，说出自己的猜测，两人约好到阖家商场门口见面，之后再分头找。
因为这里离阖家商场不算近，甄黎拦了辆出租车。在车上，她又给母亲打了两次电话，还是无人接听。等她下车打电话给甄敏时，看到甄敏也正从出租车上下来，两人看到对方后，相互迎了上去。
“妈的电话还是没人接。”甄敏说，她的眉头锁的更紧了，刚说完，拿在手里的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抬头看向甄黎，“我先接个电话。”说着，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向上一滑，将手机贴在耳边。
甄黎点点头，她刚才无意间看到了甄敏的手机屏幕，打来电话的人是戚浩，从甄敏的语气来听，两人应该还在赌气，母亲昨天说甄敏和戚浩一起找乐宝找了一天，今天只有甄敏一个人，很可能是在找的过程中，两人又吵嘴赌气了。也不知道乐宝现在在哪里，一想到这个问题，甄黎就觉得难受。
正当这时，甄黎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一看，瞬间觉得天灵盖上亮起一束光，竟然是母亲打来的，她连忙接起电话。
一声“妈”刚叫出来，天灵盖上那束光瞬间就消失了，接踵而来的是一瓢冷水当头泼下，因为电话那头响起的不是母亲的声音，而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你好”之后，甄黎的眉头一紧，她沉声问，“你是哪位？”
“是这样，你妈妈的手机落我们店里了，刚才店里太忙，没时间接电话。”
甄黎立刻想起母亲手机上对自己手机号的备注是“大丫头黎黎”，心里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你们店在哪里？麻烦你说一下地址，我现在过去拿一下。”
那边报了地址，是距离阖家商场不算远的一家水果店，挂完电话，甄敏也已经接完电话，甄黎把具体情况和甄敏说了后，两人打车来到对方给的地址。
甄黎和甄敏一前一后走进水果店，水果店不小，收银台里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店里还有三位女性，其中两个穿着统一服装，一看就是雇的店员，还有一个中年女人似乎正在教其中一个店员包装水果篮，好几个客人在挑水果。
甄黎扫了一眼店里的情况，刚才打电话的自然就是站在收银台里面的那个中年男人，她上前跟对方打招呼说了来由后，老板拿出手机给甄黎，甄黎和甄敏同时道谢。
随后甄黎问老板，母亲进店的时间，买了什么水果，老板回忆了半天，说大概是半个多小时前发现手机掉在收银台旁，不过店里这阵子顾客多，实在想不起来买了什么。
甄黎和老板大概说了一下情况后，老板表示理解她们为人子女的心情，可以让她们看一下监控。
监控显示器就在收银台里面的墙上挂着，甄黎和甄敏站在收银台外面也可以看到，正好有人提了装着苹果的袋子朝收银台走来，老板喊来老板娘收银，自己转过身用架子上的鼠标操作了一会儿，先是把监控录像调到半小时前，叫甄黎和甄敏走到收银台里面仔细看。
甄黎和甄敏盯着画面看了大约十分钟左右，收银台结账的客人都走了好几个时，甄黎的手机再次响了，甄黎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你好——”电话里传来一个年轻的女声，“你是关凤英的女儿对吗？”
“是，你哪位？”
“这里是六一路派出所，……”甄黎心里一咯噔，抬头看向甄敏时正好接上她询问的目光，在听到对方说母亲现在在派出所时，甄黎向甄敏点点头。
“好，我们现在就过去。”
挂完电话，甄黎向甄敏简单说明情况后，两人向水果店老板道了谢，打车前往六一路派出所。在车上，甄黎接到古丽阿姨的电话，甄黎把大概情况说了以后，古丽阿姨表示晚点再打电话给母亲。
两姐妹见到关凤英时，关凤英黑着脸，甄敏留在会客室，在母亲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甄黎和一名民警去做交接。
原来关凤英眼见外孙女失踪两天了毫无音讯，又赌气作为刑警的女儿什么忙也帮不了，于是自己外出找孩子，从家里打车到阖家商场，一路找，在南山广场看到有个女孩穿着和乐宝一摸一样的裙子，一时着急想要追上孩子，结果在抓住那孩子衣服时因为脚下不稳摔到了，连带着孩子也扯倒在地，那孩子爷爷一看孩子嘴唇磕出血了，和关凤英吵了起来，关凤英原本想说带孩子去医院，发现手机丢了，连打车也打不了，对方骂她就是坏人变老了，关凤英原本就因为担心外孙女上火，加上走路走的脚痛，于是和对方吵了起来，那孩子爷爷直接报警，双方被带到六一路派出所做笔录。
得知具体情况后，甄黎向那孩子爷爷赔钱道歉后，对方才算罢休。
从派出所出来，甄黎走在前头去路边拦车，甄敏在后面扶着母亲一瘸一拐地走着。
上车后，甄黎坐副驾驶，甄敏和母亲坐后排，车里的音响里唱着狼戈的《今天是个好日子》。
“今天又是个好日子，我和朋友们在一起，拉起了手风琴，弹起吉他，跳起了……”
后排座传来母亲的一声叹息，甄黎知道乐宝乐感很不错，从很小的时候听见音乐就会手舞足蹈，母亲常常给她放各种欢快的音乐，这首《今天是个好日子》就是其中一首。
“就这办事效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好日子。”身后传来母亲的声音，甄黎听的心里一咯噔。
她看向窗外，心里叹息一声，看来今天是逃不掉母亲的唠叨了。一旁的司机听到这话，看了甄黎一眼，似乎从甄黎的脸上读出了什么，会意又识趣地切换到下一曲，那是一首《青春舞曲》。
车窗外的街景迅速后退，在行人和商铺中，甄黎感觉自己的目光抓住了什么，下一秒她反应过来，是摊贩。
在接到甄敏电话找母亲之前，她去找过余晚霞所说的卖石榴汁的摊贩，没有找到。
“师傅，麻烦你靠边停一下。”甄黎冲司机说完，不等后排的妹妹和母亲发问，她立刻转头向她们解释，“妈，敏敏，我单位还有工作没忙完。”话刚说完，车子已经靠边停下。
这时，后排响起母亲的来电铃声，“你总是随手把银簪插在太阳上面……”
甄黎逃也似的下车，“我先走了啊。”关上车门时，母亲已经接起了电话，她小声跟妹妹和母亲打了招呼，听得出母亲是在跟古丽阿姨通电话，见她下车，立刻投来唠叨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