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转世？
“砰——”
火药爆炸的声音盖住弓弩手上弦的声音，震天撼地的惊雷让从未见过此情此景的士兵陷入耳鸣。
双方的火铳手几乎在同时开火，铳子从四面八方飞来。
“叮叮当当……”
包铁塔盾能护住一个人全身大部分位置，铳子在上面发出一阵阵响亮的撞击声，留下凹痕或破洞后纷纷弹开。
大部分起义军士兵的铳子都没能对官兵造成伤亡，但还是有不少铳子从官兵下盘出击，打中官兵的脚踝。
剧烈的疼痛让这些倒霉的官兵差点跪下，手中的塔盾一阵抖动，缺口瞬间出现。
采用轮番攻击的起义军铳子连绵不断，丝毫的疏忽都是致命的。
顺着这些缺口，铳子将后面只穿了布甲的长枪手打成筛子。
最前方官兵整齐的阵型瞬间变成锯齿形。
在训练上下足功夫的李济民对手下士兵的枪法还是很自信的。
硝烟从堑壕中扬起，又很快散开。
每一道堑壕中的起义军士兵相对不多，装填的时间就足够它散去，而轮番射击则是指不同几道相隔较远的堑壕。
而相对的，官兵的火铳就没那么好运。
本应装备最为精锐的鸟铳，南直隶官兵又久经沙场，命中率应该不低。
然而，军饷都发不出的大明哪有钱采购佛郎机鸟铳，最初的一批寿命到了就会报废。
南直隶官兵的火铳手大多只能使用普通火铳，偶有鸟铳，也是从海寇手中缴获的不知道几手货。
熟练的官兵可以瞄准起义军士兵在堑壕下的身体，老旧的枪支却没有那么高的命中率。
采用老式三段击的设计方法，官兵的火铳中释放出的硝烟时常干扰视线，不得不在火力全开一段时间后停下修整。
官兵绵软无力的铳子大多落在卧射式堑壕前面的泥土上，对士兵本身并无太大杀伤。
真正让不少起义军士兵挂彩的，是弓弩。
箭矢在半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落入宽阔的堑壕中，趴在地上的士兵们一旦被箭矢沾上，便免不了要流血。
简易构筑的卧射式堑壕中根本没法让人快速行走，医护兵进不来，只能让战友之间彼此互救，可是锈住的箭矢上沾染的破伤风和各种微生物导致的感染若不及时处理，必死无疑。
“火炮，自由射击！”
眉头紧皱，李济民总算尝到弓弩的利害。
刺刀火铳能取代弓弩，靠的是低廉的成本和训练难度，可以快速武装处一支军队，但想赶上弓弩箭矢的威力，恐怕要等到来复枪出现。
眼看手下士兵一个接一个地挂彩，疼得不断呻吟，李济民的心中焦急万分，只能寄希望于火炮能摧毁步兵阵型打击士气或者压制住敌军远程火力。
“轰隆隆——”
炮声如雷鸣般响起，开花弹落入官兵军阵中爆炸，产生出无数碎片飞溅开来，大量官兵成排倒下，可面对数万大军仍是杯水车薪。
无数火铳与弓弩不断开火，起义军士兵的伤亡节节攀升。
察觉到情况危在旦夕，工兵挥舞铲子的速度更快了，一条条卧射式堑壕很快被改造成跪射式。
蹲在跪射式堑壕中，只有头上的军盔露在外面，唯一的缺陷就是这个姿势不利于瞄准也不舒服，体力消耗很大。
在付出上千人负伤的代价后，起义军士兵们终于可以在跪射式堑壕中隐蔽，官兵弓弩手瞄准的难度陡然飙升。
箭矢仍然飞蝗般落下，真正进入堑壕的却少得可怜，即使真有几个偶然命中的，也大多是打中起义军士兵的军盔。
与官兵的头盔不同，缺乏时间的李济民并未给起义军装备古代军盔，而是类似近代士兵那样的圆形头盔。
这种头盔的制作方法也很简单，就是铁水浇入模具，等待自然冷却再加上棉布内衬缓冲，有少数干脆就是陶瓷做的。
没想过让起义军士兵长期近战的李济民认为，陶瓷军盔能不能防住近战的刀砍斧劈并不重要，只要能挡住铳子和箭矢就行。
钢铁头盔能让打中的箭矢铳子纷纷弹开，而陶瓷头盔则只能让他们无法穿透伤到士兵的脑袋。
无论哪种，起义军士兵都没有受伤，依然在不断地收割着官兵的生命。
端坐在帅字旗下，裴天韵脸色变得比菠菜还绿。
地面上官兵的尸体被后续不断跟上的士兵才成肉泥，鲜血铺成一片红色的地毯，损失不可谓小。
但是如此惨重的代价，却还没有接敌！
即便是此前面对的西洋海盗，都没有如此强悍。
西洋海盗身披一种奇怪的铠甲，防护性与灵活性都要远胜于常规铠甲，手中火铳的威力也比鸟铳还大，但是……
西洋海盗的数量少啊！
少则三五人，最多也不过十几人，在密集的火力下必死无疑。
眼前的叛军只有一种类似西洋火铳的东西，却能全员装备，还给官兵造成巨大的伤亡。
叛军首领，那个名为李济民的人，究竟何许人也？
一如当年被李济民花式完虐的温俊发，裴天韵脑海里也浮现了这个问题。
叛军之时，远在南直隶的裴天韵也有所耳闻，据他所知叛军不过是一群走投无路的流民！
能让流民有这般战力，裴天韵脑海中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昔日战功赫赫，带万余人硬抗海寇进攻，将海寇打得节节败退，裴天韵的精神偶像，前任南直隶提督戚继光。
自从戚家军因讨饷不斩尽诛决，裴天韵便再未见过何人有如此手段。
今日，李济民打破裴天韵的认知。
想到这里，裴天韵看向叛军帅旗方向的目光中多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出身贫寒，只读八股，就能有如此治军水平，李济民，你莫非……
古代神鬼之说大行其道，裴天韵将李济民当成戚继光的转世。
偶像精神的buff在何时都是巨大的。
前世的李济民曾亲眼见过自己心爱的小说网站被叠上这buff的一群疯子端掉，今世他还将看到裴天韵因为这buff，气势瞬间颓下去。
“传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