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原来，大海是黑色的

京都时间，12:11。

莫烨在街上兜了几圈，发现了一件喜事——全世界的人并没有都变成怪物，至少正在营业的店铺里，店员们不会张牙舞爪的冲出来杀他们。

于是，莫烨将电动车停在一家沙县小吃的门口，从后备箱里拿出曾建白他爹的钱包，招呼因肚子叫唤而脸红的柳凝心进店。

莫烨大手一挥，点了扁食拌面加活肉和猪血，等菜上桌后就直接开动。

柳凝心从来没有和异性单独吃过饭，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但随着桌上的食物眼看着要被莫烨一人消灭，她终于坐不住了。

再这样下去，别说肉了，连汤汁都喝不到一口。

一念至此，她拿起筷子，加入了战斗。

两人你一筷，我一筷，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也吃的津津有味。

将桌面扫荡干净，还没完全吃饱的莫烨正想再点一份粿条，可余光瞥见了不少朝着店门跑来的怪物。

“老板，不用找了。”

他起身，将一张红钞票拍在桌上，拉起女孩推门而出。

不是自己的钱，他不心疼。

阳光灿烂，银光划过，白驹般的电摩将数具无头死尸甩在身后，开始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13:08。

一家电玩城的门口，小偷小摸的两人避开怪物，完成潜入。

毫不心疼的掏出三张红票子换成游戏币，对半平分后，莫烨率先走到一台投篮机面前做示范。

在柳凝心好奇的注视下，莫烨将游戏币塞入凹槽，拿起架子上的篮球投出。

他本就会打篮球，身体素质又得到了大幅增强，面对这种近在咫尺的篮筐自然是又快又准。

简简单单打破了投篮机的历史记录后，莫烨让出位置。

他耐心的等待柳凝心将投篮时间耗尽，随后才拉着意犹未尽的她来到其他的区域。

街头霸王、捕鱼达人、模拟赛车、音游、跳舞机……

柳凝心的眼睛很亮，她从小到大玩过的电子游戏只有俄罗斯方块、贪吃蛇这些，而今天接触的一切都让她感到相当新奇。

将大部分的游戏设备体验一遍后，他们来到了一台娃娃机面前。

莫烨和之前一样，先操作一趟，便把机子让给了柳凝心。

柳凝心一眼就学会了操作方法，可她的运气似乎很差，前几次的出钩一无所获，导致她不由的紧张起来。

但好在莫烨财大气粗，运气不够就用财力来凑，耗费巨量的游戏币之后，她成功触发了娃娃机的保底机制。

当毛绒绒的伊布玩偶掉入洞口后，终于松了口气的柳凝心微微一笑。

莫烨弯下身，取出玩偶，递到她的面前。

她望着眼前的人和玩偶，陷入恍惚。

直到莫烨在她眼前晃了晃玩偶，她才回神，伸手将玩偶抱入怀里的同时轻声道：“谢谢你。”

“这是你坚持到现在应得的奖励，不用谢我。”莫烨摇摇头，他带着她和它走出大门，坐上摩托，告别了电玩城。

15：29。

将车停在莲花山的脚下，两人向山顶发起挑战。

山不高，但景美，登顶的那一刻，一切辛苦终有回报的充实感裹在心头，柳凝心走到陡峭的悬崖边转身，学着其他旅客的模样，笑着比了一个剪刀手。

莫烨说他没有相机，也没有手机，没法帮她记录。

柳凝心说没关系，她看着穿过剪刀手投在莫烨身上的霞光，心满意足的说：既然没有相机的话，那就用你的眼睛记住我。

在山顶转了一圈，正要下山时，莫烨发现四面八方的路都已被追来的怪物包围，便发动钞能力，搭乘着观光缆车下山。

沉沦的夕阳吸走大地上残留的余温，安静的柳凝心贴在玻璃上，精致小脸被火烧的云霞映的酡红。

从高空朝下望去，整座兴源市都被落日披上了蝉翼般的金纱，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流淌起熔金瀑布，冰冷无情的钢铁森林褪下锋锐棱角，徘徊的白鸽掠过缆车，翅尖挑起的一缕鎏金烙印在柳凝心的眼眸里。

暮色渐深，浸泡在余晖中的缆车降至终点，开门的那一刻，微醺暖风拂过大地，捎来一片落叶，柳凝心伸手，将这片仿佛被霞光染成大红蝴蝶的树叶收入掌心。

她欣喜的将其捧到莫烨眼前展示，嘴里轻声说着以后，说要把这片落叶做成书签、说她跟孤儿院的院子学过画画，要把在缆车上看到的世界画下来……

许是沉浸在对未来的向往之中，她的眼睛越说越亮。

莫烨不是个扫兴的人，他靠着摩托静静的听，待到她说完，这才载上她前往下一站。

17:47。

赶在斜阳彻底西沉之前，他们来到了海滩。

所幸陆风未起，海风尚凉，一声惊呼突响，原来是莫烨正在帮不好意思脱鞋的柳凝心卸去鞋袜，她没有反抗，只是脸色绯红，光着脚踩在沙滩上。

海风卷起浪潮，浪花吻上少女蜷缩的粉嫩脚趾，足底的凉意让她下意识后退，细沙突然漫过脚背的酥痒让她笑出声来，碎钻般的浪沫追着雪白脚踝起落，她像踩着琴键的猫儿般跳开，摇曳的发梢抖落细碎金箔似的阳光。

远方驶过的货轮正切开玫瑰色的晚霞，悬于地平线的落日将海面映成蜂蜜的颜色，某个浪头倏然打湿卷到膝盖的裤腿，她轻轻的呀了一声，转身逃窜，沙滩上绽开的脚印像一片片鲜艳的花瓣，潮声里晃着她铃铛般的欢笑。

她彻底放开，在海滩上轻盈的转圈起舞，海风推着她旋开一道又一道细沙波纹，当他、她和夕阳三点连成一线的刹那，她停下脚步，没有去看绚烂的日落，而是将双手背在身后，偏头望向他。

浪花正把最后半枚脚印揉进暮色，却揉不散凝在她那星星般的笑，也冲不淡已经深深印在她眼眸中的那道身影。

她看着他眼睛中的世界，嫣然一笑：“原来，大海是黑色的。”

黑色的大海？虽然的确有那样的海，但莫烨望着眼前这橙红色的海面，怎么也无法将这片海和黑色联系在一起。

没等他多想，柳凝心便小跑过来，拉起他的手，邀请道：“陪我玩，好吗？”

但她似乎只是象征性的问问，因为莫烨还没回答，她就拉着他奔向大海。

海风渐歇，波光粼粼的海面眨眼间变得风平浪静，而在无人看见的海底，暗流宛如无声处的惊鸣般汹涌而起。

“下次，再一起看海吧。”她撩开遮挡视线的发梢，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