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曾经我没得选，现在我只想做个好人
直到过了良久。
颜轻雪涣散的瞳孔，方才渐渐恢复神色。
她看着那负手而站，傲然屹立的纪河，脸色变得无比复杂。
她心中已经相信了纪河一大半。
毕竟......那一句句足以震动天地，光耀千古的话语，若不是真有这番心，又岂能随口胡诌而来？
在这一刻，纪河在他心中的模样变了。
他那单薄的身影，变得伟岸，变得高大！
他只身立于浓郁的黑暗当中，前方是无数的魑魅魍魉。
但是在他身后，却是万丈光芒！
“那....那现在你想做什么？”颜轻雪轻声问道。
感受到杀意检测的杀意几乎已经荡然无存，纪河心中明白，火候差不多已经到了。
他收起慷慨陈词的正义神色，转而认真答道：
“仙子，曾经我没得选，但是现在，我只想做个好人。”
“做个好人.....”颜轻雪轻轻点头，思索片刻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忽地如梦方醒。
“等等！盟中长老跟我说过，如何分辨一个人的好坏，不要听他说的，要看他做的。”
“你....你不会是看我年纪轻，觉得我好骗，在...在骗我吧？”
颜轻雪有些狐疑。
“当然没有！纪某岂是那种虚伪好骗之人？”纪河眉头一跳，旋即斩钉截铁回道。
这位呆呆仙子，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没有就好......”颜轻雪心中长舒出一口气，还好还好，这纪河说了没有在骗自己。
“那...那你可否证明一下？”
听到这话，纪河眼睛微微眯起，反问道：“仙子，你要我如何证明？”
颜轻雪低头思索了一下，下一刻抬起头看向纪河，似心中有了主意，眸光明亮亮道：
“五月初九，太白经分！”
“你可敢想尽一切办法，付出不顾生死安危的代价，将你那上司妙木老仙，骗至城外的九阴山上山神庙，协助我们海天盟，击杀这头老仙贼？”
“如若你能做到，我便不仅信你，还可赠你一本修行功法！”
“那本修行功法，如今只有两人在修，一个是我，一个是我好友，此时正远在他处，就算你加入进来修行，比起那市面上多是七八人共同修行的功法，也好上太多！”
“如何？”
听到这话，纪河那双狭长眸子里，顿时闪过一抹大喜之色。
什么？
还有这等好事？！
又杀上司又送修行功法？
要知道，这修行功法如今正是关系到他能不能踏入修仙一途，最为关键之物！
来这世上一遭，他当然不想做一世凡俗，最后落得一个埋入黄土，尸躯受虫豸啃咬的下场。
想不到这位呆呆仙子，不仅不杀他了，竟然还要送他一本功法！
至于骗杀妙木老仙，那算什么代价？
那分明是奖励！
“当然可以。”纪河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那这两样东西，你收好。”
颜轻雪右手一翻，手上出现了两物。
一张用朱砂画有符文的黄色符箓。
一本巴掌厚的古书。
纪河接过看了一眼，那符箓他看不懂，而那古书上写有一行古字——《玄真寰玉录章·上卷篇》。
“这是.....？”纪河眯起狭长眸子。
“这便是我刚才跟你说的修行功法，你回去之后只要修行了这本功法，就不怕你跑了，以后天上地下，不管你跑去了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并且这次我只给了上卷，只能够供你修行到炼气境五重，你若想继续修行下去，就只能和我合作。”
颜轻雪光洁的下巴微微抬起，那双明亮亮的眸子里难掩狡黠自得之色，就只差把‘我可聪明了’这五个字，写到脸上去。
“颜仙子真是聪明神慧，精于算计。世间真是罕有仙子这般才智双绝之人！”纪河叹为观止。
“一般一般。”
颜轻雪倒是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俏脸一红，接着道：
“那枚符箓你也收好，若是事情有了进程，可以捏碎这枚符箓，到时我自然得知。”
说完，颜轻雪脚步一踏，便要飞身离去。
“等等，仙子请留步！”纪河连忙喊住。
“嗯？”颜轻雪回头看去，目露疑惑。
纪河先是快速在地上挖了个坑，将符箓和功法埋进土中，又搬来一块青石压住，充当遮掩。
做完这一切之后，纪河拍了拍手。
“还请仙子在我此处刺上一剑，务必洞穿，接着将我从那山崖丢下。”
“否则我若就这般回去，那头仙畜老贼，只怕决计起疑，不会放过我。”
纪河先是指了指胸膛中间处，又指了指远处的一处陡峭山崖，摊开双臂道。
“这.....”
颜轻雪心中明白了纪河是何意，脸上闪过一抹犹豫。
见纪河面色坚决，她只好一咬贝齿，朝纪河说了声‘得罪了’，接着便一剑朝着纪河胸口刺去。
冷冽剑刃刺来的刹那。
“趋吉避凶！”纪河心中低喝。
瞬息间，趋吉避凶能力发动！
那还剩下的七十反派点，顿时减去五十！
噗嗤！
剑刃直没胸膛，带着血花从后背贯穿而出。
大片的殷红，缓缓渗透整件衣襟。
下一刻。
纪河眼前一花，耳边传来呼啸风声，一路从山崖滚落而去。
“好痛.....！”
纪河脑海中闪过一道最后的念头，接着便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
......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
空气中弥漫着沉木檀香，燃烧的味道。
纪河整个人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全身每一处都传来剧烈的疼痛，尤其是胸口处，更似有无数蚂蚁在攀爬般，又痒又疼。
他艰难的抬起眼皮，眼前的视野逐渐从摇摇晃晃、模模糊糊，化作清晰。
光线阴暗的黑色大殿，豆大的灯油火苗微微摇晃，散发点点黄色光晕，明灭不定。
在前方，一名身穿灰色道袍，胸口处印有阴阳鱼图案的枯瘦身影，正盘膝坐在一面蒲团上，背对着他。
那枯瘦身影满头灰色长发如枯槁般垂落，手中捧着一把白色拂尘。
“呼，还好有趋吉避凶.....”纪河轻轻松了一口气，心中略微庆幸。
自己还活着！
颜轻雪那将他胸口贯穿的一剑，接着又从陡峭的百米悬崖滚落。
只怕论谁来都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好在他以前抽中的趋吉避凶，真保住了他的一条命！
“私修那一关是过了，接下来妙木老仙这里，又是一道杀劫.....”
纪河思绪开始闪烁，他跟随妙木老仙已经有了两年半，太了解此人心性。
猜忌多疑，刻薄寡恩，视百姓如同猪狗，性命如同草芥，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恐怕他稍后有半句话不对，这妙木老仙都要将他铲除，以免产生意外！
下一刻。
不容纪河多想。
“纪河，三日前到底发生了何事.....”
一道苍老沙哑，好似两块铁片摩擦的声音，缓缓在纪河耳边响起。
随着话音落下。
一缕缕神识，无声无息的侵入纪河识海。
霎时间，纪河脑海变得昏昏沉沉，仿佛没有了思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