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上面也有人了
霍普挪开层层堆积的书堆，注视着丽丝，那张俊朗年轻的脸庞上透露出认真而严肃的神情。
他一只手别上领口的双排纽扣，另外一只手在衣摆边缘把褶皱捋平。
感受到眼前人的重视，向来讲究的丽丝女士也不觉屏息，虽然人类赖以生存的氧气对一位灵体来说并无意义。
她似乎已经猜到将要发生的事情，搭在裙面的纤指不由攥紧，轻声道。
“这是一桩怎么样的交易？”
“公平而自由的交易。”
霍普从书架夹层取出一份留有空白的羊皮卷轴，平摊桌面，底部印着洛夫家族的纹章，金狮仰头咆哮。
“以洛夫家族纹章为证。
在弄清我为何不受莉莉丝之梦的缘由之前，你负责教导我成为一名优秀的恋人，熟练掌握这条失落途径之上的序列能力，以我的摄心夺魄的效果追上你当作标准。”
他拿起羽毛笔，说话的内容化作规整的文字在羊皮卷轴纸面浮现，书面而工整。
“作为回报，在这个期间，我将会主动配合你的调查，并尽我的全力帮助你找回记忆......”
哗啦。
霍普捋平羊皮卷轴卷起的边缘，推给丽丝女士。
“找回那位你所遗忘的重要之人。”
壁炉的火光混着窗外透来的月色与辉光，将泛黄的羊皮契约烘托出一份神圣。
丽丝女士半透明的裙摆无风自起，虚幻的指尖轻轻摩挲每一行字符，最后落在边缘的落款。
霍普·迪迦·洛夫。
其下还留着一份空白。
“呼，看来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丽丝女士突然轻笑起来，指尖溢出的光芒刻下自己的名字，丽丝，没有中间名也没有姓氏。
随着最后一划勾上，她那双与梅拉一样闪烁着无数星辰的黑眸透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
“小女子的姓氏，就拜托给你了，霍普·迪迦·洛夫。”
“以洛夫家族之名起誓，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霍普绷住的嘴角如春水化开，他郑重起身，握住眼前这只纤细纯美的半透明手掌，心中浓烈的喜悦与激动涌到嘴边。
“契约成立，你的名字将不再孤独。”
“嗯！”丽丝女士露出笑容。
从今天起，我就不是独自一人了！
我就是拥有随身‘老奶奶’的人了！
书房内，一人一灵体都笑得很开心，谁都没有在意撇开一丝门缝的橡木门悄然合上。
德莉莎抿紧嘴唇，收回望向自家与空气有说有笑的兄长大人的目光，攥紧莉莉丝气泡杯壁上的小手发白。
“不行！明早就得让父亲大人请真艺教会的牧师替兄长大人驱邪！”
她飞快转身，踮着脚尖，提起裙摆小跑向父母的卧室，浅红的瞳孔里充满了担忧与决然！
纯金之主保佑！一定要让可怜的兄长大人坚持到最后啊！
......
星月轮转，一夜无话。
永恒四星很快度过一个循环，迎来尚未灼人的晨光。
在父母和妹妹担忧的目光里，霍普揣着三枚伊斯银币告别莫名而来的真艺教会牧师，踏出洛夫宅邸的大门。
他背着三块预制石膏木板，腰间挂有装有十二种颜料的牛角容器和粗细不同的画笔，沿着爬满紫藤萝的墙壁，朝着赛琳娜花园的方向进发。
赛琳娜花园紧靠帝国中城区的住宅区西边，距离洛夫家宅并不远，无需搭乘马车。
过了十几分钟，他便抵达了目的地。
“没想到清晨的赛琳娜花园竟然如此之美！”
漂浮在霍普头顶五米高处的丽丝女士捧住双手，陶醉地望着眼前的景色。
晨光穿透藤蔓编织的拱廊，在青石径上洒下碎金般的斑驳。
这座由玫瑰与蔷薇构筑的庭院中央，赛琳娜雕像巍然矗立——少女身披星辰褶裙，左手指尖栖息着青铜鹰隼，右手则捧着一本被藤蔓缠绕的青铜法典。
基座上的碑文清晰地刻着。
赛琳娜·贝恩，1337.10.04-1374.12.16。
第三任维纳斯美院战争学院院长，一位具有魄力的帝国将军，牺牲于帝国与玛尔斯王国第一次大战，为人民而死。
天才刚刚亮，花园内的人并不多，但雕像旁已经站着一位留着山羊胡的画匠。
他正在拿着一只炭笔速写赛琳娜的侧脸，亚麻衬衫沾满靛蓝与赭石颜料，身旁摆着几幅被涂抹的成画。
见到霍普面容的一瞬，他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恢复正常，点头问好。
“丽丝你第一次来？”
霍普同样朝那位埋头的画家点头问好，一边放下画板悄声开口，一边朝冲自己走来的查税官扬起披在身上的斗篷。
用来防止颜料溅染的亚麻斗篷领口的别着一枚铜质的资格徽章，在晨光下闪闪发光。
这是行会发给高级学院毕业生的绘画凭证，用来证明自己并非流浪画家的身份，可以免税。
没错，在赛琳娜花园卖画是需要交税的。
“打扰了。”
见到霍普的脸庞的瞬间，查税官同样一愣。
他是一个个子不高的中年人，整个人套在一件直挺挺的黑色风衣之中，摘帽告别，转过身的背影似乎嘟囔着‘真是见鬼了，一个男人竟然长得这么漂亮’的字眼。
“以前来过，但从未觉得如此壮观，我只有在被人观测到的时候才能见到颜色。”
丽丝女士四处乱飘，一会用小巧透明的琼鼻轻嗅蔷薇，一会用纤细虚幻的手臂抚摸雕像旁的池水。
活像一个兴奋的小女孩，再也没有贵妇的姿态。
“这样啊，那你就在赛琳娜花园到处转转吧，我还需要准备一会。”霍普支起画架，抬头朝着丽丝女士轻呼一声。
“但别玩疯了，要是模特失踪了，我会很苦恼的。”
他朝天空扬了扬炭笔，惹得长椅角落旁，那位偷偷打量他脸颊的便装少女的目光随之移动。
“知道——”丽丝女士兴奋点头，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轻轻咳嗽一声。
“咳咳，我是说，放心吧，我去那边转转。”
说完她拢住裙摆，迈着小步朝逐渐一簇开满各种颜色蔷薇的花簇走去，那边有一个奔跑而来的报童，挥舞着油墨未干的《王都日报》，嘴里吆喝着。
“快来看，快来买啊！
最新消息，玛尔斯王国，永恒森林国，圣雷穆斯教皇国还有莉莉丝联邦派来的使者马上就要来访王都了！”
“四国来访？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王都又要热闹起来了啊......”
霍普目送步伐越跨越大的丽丝离开，刚刚勾起的嘴角随着报童的吆喝声淡去。
“算了，还是先专注于现在吧，这是皇帝该操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