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对峙
剑光骤起，转瞬而过，几乎连楚留香都未能反应过来。
青胡子还站在那里，绝没有移动半分，脸上神情却已大变。
就在剑光一闪间，一柄长剑已贴上他的咽喉，剑尖刺破肌肤，只要再进半分，青胡子就立刻要变成一具尸体，永远埋在这沙丘之下。
他久经战阵，再厉害的高手也都会过，却从未见到过如此快剑。
他的身前已多出一人，一个握剑的人。
一点红笔直的站在青胡子身前，握剑的手因剧痛而轻轻颤抖，剑尖也在颤抖。
胡铁花一刀之威非同小可，他受的伤实在不轻，但便是再受上更严重十倍的伤势，他也绝不会拖累任何人。
青胡子冷汗愈来愈多，几乎连呼吸都已停顿。
周围的大汉齐上一步，齐声爆喝，下一刻就好似要乱箭齐发。
一点红看也未看他们一眼，只是瞪着青胡子，冷冷道：“让他们回去，拿水来。”声音还是那么冷漠，冷漠而又无情。
青胡子这时候倒镇定了下来，看着一点红那被几片破布包裹，仿佛有鲜血渗出的握剑的手，忽然笑了笑，抬眼与一点红对视，道：“好剑法！”
一点红没有说话，青胡子接着道：“阁下是条好汉子，却又把我当作什么人了？哼哼，你要取我性命，只在反掌之间，要我认怂投降，想也别想！”
他虽震惊于一点红出手之快，骨子里的血性却不容他临阵退却。
青胡子看了看四下的众多大汉，喝道：“立刻放箭，为我报仇！”话音落下，居然昂首挺胸，向着一点红的剑尖迎了上去。
这一来众人齐吃一惊，一点红右手撤剑，左手探出，一把抓住了青胡子的右臂，用力一扭，将青胡子挟至身前，长剑搭上他肩头，高声道：“不想他死，就拿水来！”
他知道青胡子这些人必然都是铁骨铮铮，义气无双的好汉子，青胡子虽悍不畏死，这些人也绝不会真的置他不顾。
众大汉面面相觑，青胡子不住高呼，喝令放箭，却无一人当真出手。
一条大汉走出阵列，道：“你们要多少水？”
楚留香见局面已定，长松了口气，道：“三五袋水便可。”
这大汉立刻拉过一人，道：“去拿五袋水来。”
这人领命而去，任青胡子如何喝骂也都不动于衷。
不过片刻，大汉回转，手中提着五只水袋，胡铁花上前去接，姬冰雁却抢上几步，将水袋拿在手中，打开一个，说道：“请朋友先喝一口吧。”
取水大汉哼了一声，道：“你怕我下毒？不怕我一口气喝光了这一袋么？”
既已撕破了脸，姬冰雁已无顾忌，道：“有这位大胡子朋友在，我们要多少水没有？朋友尽管喝吧。”
取水大汉勃然大怒，骂道：“你他妈的……”
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先前令他取水那人已打断道：“休得多言，快喝了水，请这几位离开。”
取水大汉瞪着姬冰雁，目似铜铃，直恨不得一口将他吃了，拿过水袋喝上一口，随即递回，道：“快放人！”
一点红冷冷道：“退开。”
“所有人退回营帐。”接替青胡子指挥的那大汉看着一点红，冷冷道：“望阁下能言而有信。”
一点红见众大汉收了弓箭，便也收剑入鞘，松开了青胡子的手臂。
青胡子瞪了一点红一眼，知以他的武功，众兄弟既收了弓箭，便绝无机会再次张弓结阵，但要让他吃了这么大的亏就此认栽，那也绝无可能，咬一咬牙，说道：“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楚留香几人都知青胡子这句话还有后半句“日后必当登门讨教”，胡铁花抢着道：“大爷胡铁花，这一个是姬冰雁，那个老臭虫叫楚留香，你有什么不服，日后自可到关内来寻我们。”
“至于这位大侠……”胡铁花手指着一点红，道：“他的剑法远在我们之上，我们三个人加起来也还比不上他一个手指头，你不先会过我们，是休想要与他交手的。”
胡铁花失手误伤一点红，莫说眼下一役他也有份儿，便与他无关，他也一定要揽到自己身上来，替一点红挡下这一帮子亡命悍匪。
胡铁花只顾着说话，却未发觉，他说出“楚留香”的名字之后，青胡子和众多大汉神色齐刷刷一变，青胡子待他说完，向楚留香问道：“你……你可是大名鼎鼎的盗帅？”
胡铁花闻言看了看楚留香，笑道：“好你个老臭虫，臭气都飘到沙漠上来了，连这帮家伙都听过你。”
青胡子道：“当真是楚香帅当面？”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在下正是楚留香。”
青胡子和众多大汉的神情顿时更加古怪，青胡子看看楚留香，看看一点红，终于跺了跺脚，叹道：“我等有眼无珠，冲撞香帅，合该受些教训。诸位武功高强，果然名不虚传，在下心服口服。”
他这一番话说得极为诚恳，话语间将姿态放得极低，楚留香、胡铁花、姬冰雁面面相觑，青胡子道：“香帅这次到沙漠来，可是为了一粒‘黑珍珠’么？”
听到“黑珍珠”三个字，楚留香顿时眼前一亮：“原来你们是沙漠之王的部下。”
青胡子道：“不错，小王爷若是知道香帅安然无恙，必然十分高兴。”
楚留香奇道：“什么？”
青胡子道：“前些时日小王爷的珍珠驹空骑而回，小王爷只道香帅遭遇凶险，便急匆匆入关去打探香帅的消息。香帅原来还在沙漠之上，小人这便传信给小王爷。”
楚留香越听越迷糊，待青胡子将一切说明，才终于恍然大悟，但随即却又只有摸鼻子了，这只因琵琶公主已凑到了他的身边，正以一种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是什么意思的眼神看着他。
与楚留香的尴尬不同，胡铁花乃是所有人中最开心的一个，青胡子等人既是朋友，那他们非但有了水，而且还有上好的美酒能喝。
他早在佩服青胡子的硬气和这些大汉的义气，刚入营帐，就要拉着青胡子去喝酒。
青胡子却似还有旁事，为他们安排了帐篷，就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