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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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医馆-太后看诊

晨光穿过素心医馆的万字纹窗棂,在倪昭桜的卷发上织出金丝。她踮脚整理药柜时,松绿襦裙勾勒出纤秾合度的曼妙腰线,臂间烟纱披帛随动作漾起波纹,露出腕内侧淡青的血管。排队候诊的百姓窃窃私语——都说新来的女大夫是狐仙转世,瞧那眼尾天生的绯色,不施胭脂也媚得惊心。

“姑娘,当归放在何处?“小琳的询问被碾药声淹没。倪昭桜转身时,发间银叶步摇扫过锁骨下的红痣,像雪地里落了一粒朱砂。药童看呆了眼,药杵砸在脚背都忘了喊疼。

嬴逾就是在这时晃进来的。他斜倚门框,看着倪昭桜俯身称量药粉,后颈碎发随着动作滑落,露出一截瓷白的肌肤。苍蓝锦袍的公子哥儿突然觉得喉咙发紧,折扇“唰“地展开掩住半张脸轻笑道:“倪大夫这身段,倒比我的血燕盏还要勾人些。“

倪昭桜头也不回地抛来黄连,没好气道:“肝火旺就含片败火。“药材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被嬴逾用扇面稳稳接住。这个角度他能看清她侧脸的轮廓——鼻梁高挺却不过分凌厉,下颌线收得恰到好处,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翳,看起来乖巧又魅惑,抬眼瞬间却如宝剑出鞘,生生将那抹媚色压成肃杀的艳。

突然街口传来一阵阵的骚动。农妇艰难地背着一个青年男子撞开人群,男子脖颈涨得紫红,喉间还卡着半截鱼骨。倪昭桜拎起裙摆疾步而来,松绿裙裾在青石板上绽成莲叶。她跪地时耳坠扫过患者面颊,南海珍珠的柔光映着男子青紫的唇色。

“按紧他!”清喝声似玉磬乍响。众人只见女大夫广袖滑落,露出一截霜雪似的小臂,指尖银钳快如闪电探入喉腔。有老者倒吸一口冷气——这般动作本该显得粗鲁,偏她做来行云流水,腕上玉镯叮咚竟奏出韵律。

嬴逾就是这时压上患者百会穴的。他俯身时松香气息笼罩下来,倪昭桜的卷发被风吹起,发梢扫过他喉结。少年太子眼底暗了暗,指尖金芒流转间,男子喉骨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出来了!”小琳高高举起带血的鱼骨。“谢谢你啊,大夫,如果不是你…”农妇边鞠躬边哭喊着。倪昭桜掏帕子擦拭溅上血渍的嘴角。嫣红唇珠擦过素白绢帕,围观的人群突然静了一瞬。檐角铜铃随着风吹叮叮当当着,人群中不知是谁喃喃了句:“这怕是画里走出的灵姑仙子...“

暮色浸透茜纱时,倪昭桜在账册上落下最后一笔。暮光为她侧脸镀上金边,眉间那道因专注产生的细纹渐渐舒展。门外鸾铃轻响,老嬷嬷搀着戴帷帽的贵妇踏进医馆,沉香气息惊醒了梁间栖息的雨燕。

“老身这咳疾...”贵妇刚启唇,倪昭桜已执起她的手腕。听诊器竹筒贴上锦绣衣袖的刹那,太后隔着薄纱看清了医女容貌——远山眉含锋藏秀,眸光清亮如寒潭映月,本该显得冷情的五官偏被那颗红痣破了局,生生酿出九分艳色。

帷帽落地时满堂生辉。太后腕间的翡翠镯与倪昭桜的凤血玉镯相碰,发出清越鸣响。“好孩子。”老人染着丹蔻的指尖抚过她眼尾,“生得这般惊人模样,医术竟也精湛。”

嬴逾斜倚药柜轻笑:“皇祖母可别吓着我的摇钱树。”月白锦袍的少年公子站直身形,目光却黏在倪昭桜微敞的衣领处——方才抢救患者时扯松的系带下,红痣随着呼吸若隐若现,像雪地里跳动的火苗。

配药时的倪昭桜最是惑人。她将四环素药片碾成粉末,葱白指尖捏着骨瓷药勺轻轻搅动,腕骨凸起的弧度恰似玉弓挽月。太后看着药汤中自己的倒影,忽然叹道:“逾儿该娶位这样的太子妃。”

“哐当”一声,嬴逾失手打翻雄黄酒。琥珀色的液体漫过案几,浸湿倪昭桜的裙裾。她拎起湿漉漉的布料皱眉,这个动作让腰封更紧贴身形,海棠红的系带掐出一弯惊心动魄的弧度。

打烊时分,倪昭桜在后院晾晒药草。月光将她身影拉长投在粉墙上,宛如一幅水墨仕女图。嬴逾翻墙而入时,正见她踮脚去够高处的竹筛,后腰肌肤在动作间露出窄窄一线,比满架雪菊还要晃眼。

“闭眼。”他声音带着可疑的沙哑。温热的瓷瓶落入掌心,倪昭桜启封时酸梅香气扑面而来。她仰头吞咽的姿势让脖颈拉出优美的线条,喉间那颗小痣随着吞咽上下滑动,嬴逾突然觉得这场景比西域进贡的舞姬还要命。

二更鼓敲响时,倪昭桜在灯下研究玉镯。烛火为她镀上柔光,睫毛在脸颊投下颤动的影。窗外偷看的暗卫呼吸一滞——医女卸了钗环,乌发如瀑散在腰间,卸去日间的锋锐后,那抹浑然天成的媚色再也藏不住,连腕间凤镯都黯然失色。

前厅忽然传来异响。倪昭桜执刀推门,夜风卷起素白中衣,勾勒出玲珑曲线。暗卫听见声响立马跪地,期间突然瞥见衣摆下若隐若现的足踝,连忙以头抢地:“主子命属下更换药材标签!”

她俯身查看药柜,松垮衣襟漏进一缕月光。暗卫盯着青砖缝冷汗涔涔,终于明白为何太子唯独割了那些药商的舌头——这等艳色,确该藏于金屋,怎能任其在市井抛头露面。

五更鸡鸣时,倪昭桜对着铜镜勾画黛眉。螺子黛扫过天生微挑的眼尾,将那份妩媚凝成肃杀的剑锋。小琳捧着医箱进来,恍惚看见镜中人唇角微扬,那笑意如冰河乍破,霎时满室春生。

“今日要去城南看诊。”倪昭桜系上雪狐毛领,猩红斗篷衬得面色愈白。推开医馆大门的瞬间,朝霞恰好漫过朱雀街的屋檐,在她周身洒下碎金般的光晕。长街尽头的马车里,嬴逾掀起车帘的手顿了顿——他忽然觉得,或许该在那凤血玉镯上再加道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