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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劫煞之气
老者怒声滔天,叫人听闻心神畏惧,几欲要伏地跪拜。
消瘦青年缓缓起身,拭去嘴角血迹,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气息渐稳后方才说道:
“主上,实非是我等办事不利,只因那人手段诡谲,纵是衍道修士出手也无法获其方位,除了从坊市中打听到那白袍修士曾与一鬼面修士有过交易,其余我等皆一无所获。”
“你的意思是,莫非这极南之境是把人给吃了不成?”
“我绝无糊弄主上之意,只是这半年来,教内弟兄们已经将整个极南之境找了个遍,唯有……”
“说!”
“只有聚龙山那一片还未……”
青年抬眼看了老者一眼,话语至此,已然十分明了。
闻听“聚龙山”几字,老者的怒意明显缓和下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愁绪和思量。
“聚龙山,聚龙山......”老者喃喃低语。
若真是聚龙山五宗门下弟子,那此事便有些棘手了,一旦引起五宗留意,于接下来的大计无疑将横生阻碍,但知晓扇子的第三者存在也是个隐患......
少顷,老者神色凝重,重视定下决断。
“尔等请出衍道修士推衍,恐怕早已惊动了那人,或其背后之人,若真是五宗修士,如今已过去半载光阴,或许此次大计已然在暗中被五宗介入,只是我等尚未曾察觉。
那人之事暂且搁置,传我命令,全教戒严,所有教中修士最近务必低调行事。另外,劫罗扇的流转万不可停,务必要持续暗中推进。”
“是,属下这便下去安排。”
消瘦青年躬身告退,直至出了洞府,心中紧绷之弦才松懈几分。
“主上分明大限将至,但威势却是越发摄人,令人胆寒。”
心中暗自感慨一番后,他便马不停蹄地下去着手安排教内近期的行事部署。
待到消瘦青年的气息彻底消散于洞府之内,枯发老者的额头溢出缕缕黑气。
黑气浓烈异常,不过多时,便相互缠绕,盘旋凝聚成团。
此乃劫煞之气。
法宝劫罗扇配合功法“渊蛇真印诀”,再经下层修士流转,不断引来杀劫,劫煞之气遂应运而生。
纵容力求周全,然百密终有一疏,加之“渊蛇真印诀”本有所残缺,才引起了此次变故。
偏巧又赶上那周转遗漏之人身份敏感,当真是造化弄人,时运不济。
事已至此,他身为幽劫教主亦无断然停下之理,此事拖得愈久,于他愈是不利。何况他大限将至,时间珍贵,重重考量之下,他只得选择继续收集劫煞之气,在不失方寸之上,放手一搏。
念及于此,幽劫教主开始运转真诀,黑色气团开始分解变幻,化作血线,仿若毒蛇般,不断涌入其内窍之中。
“快了快了,待我此番煞丹练成,便能突破至金丹,幽教就此走上明面,与那五宗共分极南之境!”
昏暗洞府内,嘶哑的呢喃回荡着。
……
“你可曾收到消息?有新令已至…”
“已然知晓,令我等幽教中人近期夹着尾巴做人…唉,我教行事都这般谨慎了,还得再小心。这般步步惊心的日子,不知何时方是尽头?”
“五宗在高悬于上,我等只得做那阴沟之鼠,难见天光。不过我今日却有打探到消息,咱们教主快突破了。”
“突破?”
“没错,待教主结成金丹,届时五宗再想动我等,也得有所忌惮。当下需谨遵教中指令,悉心蛰伏。想来我幽教出头之日不远了。”
一番闲谈之后,陆全洪与教内同门作别。
在这极南之境,五宗便是天,其统治下,域中修士不得自成门派。
所以极南之境的修士只有两种,要么是散修,要么便是五宗弟子。
幽教于此情形之下,唯有暗自潜伏,切不可暴露在五宗面前,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若是幽劫教主能结成金丹,这场死局将就此打破,毕竟五宗的老祖,修为亦不过是金丹之境。
一个金丹的分量,任谁都要掂量一下。
陆全洪一身玄衣,御风而行,对于同门的话,他倒没有过多在意。
若非他从小被幽教收养,他还真想当个闲情逸致的散修,不用在人前遮遮掩掩。
飞至一湖上空时,忽觉察到了些什么,脸上微喜,于是改朝下方飞去,于一小舟落下。
“江前辈,真是好雅兴!”
船头之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手中握一鱼竿。
听闻后方动静,他摘下斗笠,朝后望去,露出一张苍老的容颜,抚须笑道,“陆小友,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距那日一别,已有两载春秋了吧!”
“哈哈,修行无岁月,两载光阴对我等修士不过弹指之间,何谈许久未见!”
陆全洪缓缓上前,于江姓老者身旁落座。
老者名江庸,二人于五十年前相识,几番相处后关系倒也不错。
“弹指之间……呵呵,小友当真是说的轻松咯!”
江庸苦笑着摇头叹息一声。
陆全洪刚准备打趣,但当见到对方脸上那副老态,话止于嘴边。
江庸乃是练气十层修士,不过两百寿载,第一次见面时他便是这境界。
卡在练气多年,已时日无多,除非成功筑基,再得三百载寿元。
但筑基之事,谈何容易,别说他这些无根无派的散修,就连幽教之内,都无太多筑基修士,资源十分有限,也只能凭借门派贡献换取。
“陆小友,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也有一百五十岁了?”
“确实如此。”
江庸斜目一顾,笑道:
“陆小友如今练气九层,按照你的资质,再至多修得四十年方可练气十层。也倒还剩下十余载可以逍遥。”
虽是戏言打趣,但陆全洪内心却狠狠触动一阵。
是啊,他同江庸又有何区别?本就资质平庸,好不容易苦心修行才活到现在,然天命难违,练气至多不过两百年便要化作黄土。
要赌吗,赌教主结丹,届时他将成为大宗修士,但这又如何,幽教之中又何尝不是竞争激烈,轮得到他吗?
而在陆全洪身侧,江庸时刻在观察着他脸上的神色。
见其愁上眉头,他知道是时候了,故而再次缓缓开口:
“陆小友,我此时恰有一机缘,可获取炼制筑基丹的关键材料,然我乃专精衍道的修士,不争杀伐,所以我需要一信任之人为我护道,共分机缘。”
陆全洪闻言,顿时收起思绪,缓缓看向这位老者。
恰在此时,湖面掀起波纹,只听见嗖的一声,一道黑影被鱼线扯出水面。
鱼上钩了。
……
狼头峰,散修坊市。
“道友,可有相中哪一门法术?”
“我于这坊市素有声名,信誉极佳,童叟无欺!”
“若道友欲争杀伐,在下举荐此卷……”
任由那青年摊主讲得口干舌燥,陈玄白只是不作任何搭理,自顾自地在摊位上来回走动。
“这厮究竟买不买啊?若不是最近急需灵石,我岂会这般低三下四?”
见陈玄白一直不曾搭理,青年摊主也索性坐回了椅子上,不再自讨苦吃。
恰在他刚一落座,陈玄白便驻足下来,拿起一本功法。
“此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