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离别之夜

林夏站在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刺得她鼻子发酸。病房里传来妈妈压抑的啜泣声，她却没有勇气推开门。

“林小姐，“护士走过来，“你父亲的情况不太乐观，需要尽快手术。“

林夏攥紧手中的缴费单，上面的数字让她眼前发黑。她摸出手机，通讯录里只有一个名字——陈默。

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接起，“林夏？“

听到陈默声音的瞬间，林夏的眼泪终于决堤。她蹲在走廊角落，把脸埋进膝盖里，“陈默...我爸爸他...“

“你在哪？“陈默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

“市医院。“

“等我。“

二十分钟后，陈默气喘吁吁地跑进医院。他穿着居家服，头发凌乱，显然是接到电话就赶来了。

“怎么回事？“他蹲下身，轻轻擦去林夏脸上的泪水。

林夏把缴费单递给他，“爸爸突发脑溢血，需要手术...可是...“

陈默看了眼数字，眉头都没皱一下，“钱的事我来解决。“

“不行！“林夏抓住他的手腕，“这太多了...“

“林夏，“陈默握住她的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手术持续了六个小时。期间陈默一直陪在林夏身边，握着她的手。他的手掌温暖干燥，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然而，手术结果并不理想。

“病人暂时脱离危险，“医生摘下口罩，“但需要长期住院治疗，费用...“

林夏感觉眼前一阵发黑。她知道，这意味着她必须放弃高考，开始工作。

“陈默，“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年，“我可能...不能参加高考了。“

陈默的表情瞬间凝固，“什么意思？“

“我需要工作，“林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爸爸的医药费，还有家里的债务...“

“不行！“陈默猛地站起来，“你不能放弃！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陈默，“林夏打断他，“这不是你的责任。“

陈默愣住了。他第一次在林夏眼中看到如此坚定的神色。

“可是...“他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们说好要一起上大学的...“

林夏感觉心脏被狠狠揪住。她想起他们一起复习的日日夜夜，想起陈默为她讲解题目时专注的侧脸，想起他们约定要一起去旅行...

“对不起。“她低下头，眼泪砸在地上。

陈默蹲下身，捧起她的脸，“林夏，看着我。“

她抬起头，看见他眼里闪烁的泪光。

“等我，“他说，“等我大学毕业，我来照顾你。“

林夏摇摇头，“陈默，你不能...“

“我能。“陈默打断她，“因为我爱你。“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刺进林夏心里。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

第二天，林夏收拾好行李。陈默站在门口，看着她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箱子。

“一定要走吗？“他的声音沙哑。

林夏点点头，“妈妈一个人照顾爸爸太辛苦了，我得回去帮忙。“

陈默沉默了很久，最后说：“我送你。“

去火车站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林夏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那时的陈默也是这样沉默，却在她最无助的时候伸出了手。

站台上，陈默突然拉住她的手，“林夏，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不要换手机号，“他说，“让我能找到你。“

林夏感觉眼泪又要涌出来，她用力点头，“好。“

火车进站时，陈默突然抱住她。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带着淡淡的薄荷香。

“等我。“他在她耳边说。

林夏没有回答。她知道，有些承诺，可能永远都无法实现了。

火车启动时，林夏透过车窗看见陈默追着火车跑。他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视线中。

她摸出手机，给陈默发了最后一条消息：“对不起，忘了我吧。“

然后，她取出SIM卡，扔出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