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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追究
次日早上。
谢玖出门的时候,正好遇上吴榷去上朝。
他已经告病几日不去上朝了,再这样下去也不行,如今是不得不去。
再一个,他也想看看赵行谨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毕竟昨儿他还是没能拉下脸来求谢玖嘛。
不过这会子府门外,两人相遇,就很是微妙了。
都是去见赵行谨,目的却不同。
谢玖见了他,似乎昨日的不愉快都不存在似的,面上笑吟吟的,“侯爷这是要去上朝?不如与我一道吧,顺路呢,省得还要用两辆车。”
吴榷真想撕了她的脸,但这会子府门外,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也是不得不忍住。
“不必了,你先去吧。”
“也好。”谢玖扶着晴芳的手,边上车边道,“侯爷下朝就要回来,我估么还得等着到晚上呢。”
听得这话,吴榷背在身后的双手立即紧握成拳,看向谢玖的眼睛真是淬了毒一般。
不过谢玖可不在乎,上了车,离开之际,还没忘记撩开窗帘,同吴榷挥了挥手。
那不晓得的还以为两人感情多好,分头出门,还难舍难分呢。
事实上,没多久,两人就又在宫门外遇上了。
只不过一个要去上朝,一个要去后头,入宫走的不是一个门。
谢玖下了马车,春容立即撑上伞,怕晒着了她,不过没想到就在这时候,庆冬小跑着就过来了。
“夫人来了,皇上命人备了软轿等着接您进去呢,这太阳大,别晒坏了您!”
闻言,谢玖灿然一笑,端的是娇美。
“皇上费心了,我都不知如何谢恩才好,也辛苦公公了,走这一趟。”
“夫人客气,您上轿吧。”庆冬恭敬的很,招呼着轿子上前来。
而这边发生的一切,不远处来上朝的大臣们都看在了眼里。
心说难怪皇上稀罕这谢氏呢,果然是个美人。
今日谢玖穿一袭淡紫色抹胸束腰裙,玲珑有致的身形被衣裙紧紧包裹着,恰到好处的勾勒出曼妙曲线,罩一件颜色略深些的宽松薄纱长外衫,又添了些飘逸之感,愈发显得人纤细轻盈。
梳水仙髻,简单簪几朵浅色珠花,配一支珍珠点翠芙蓉步摇,再一对镂空银蝶短钗,素雅又矜贵,耳朵上是一对儿水滴形羊脂玉坠子,脖颈就空着,不戴什么项链、圈环之类的,光洁笔直,如天鹅,反倒更有气质出尘之感。
即便离得远,并不一定瞧得清五官面容,但就这一身装扮还有那周身气度,便晓得绝非凡物。
而谢玖越是光彩照人,吴榷这里就越是阴森难看。
尤其这会子不少人故意凑上来嘲讽。
“威远侯好福气啊,这往后上朝还有夫人同路作陪,不像我们,只能自个儿独来独往,羡慕羡慕啊。”
“可不是么,我回去也得好好说说我家那位,怎么就没有威远侯夫人这样的好才学,能入了皇上的眼,进宫陪伴公主,这可是光耀门楣呐!”
“哎?威远侯何以脸色这样难看呐,莫不是今日依旧还身子不适?这夫人不得空在府里操持照料,侯爷该当自己多多用心保养才是啊!”
吴榷听着周围人的阴阳怪气,只觉得喉头一股腥腻不断地往上涌,胸口也是一阵阵的闷痛。
偏他还只能忍着。
这里可不是他的侯府,是皇宫,他今日就算是气晕过去,也不能乱发一丝脾气,就怕冲动之下,口不择言了,那真是要惹出祸来的。
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住心绪,吴榷逃也似的冲开了人群,闷头躲到了清静处,盼着早些开始早朝,让这群人都闭嘴!
约么半柱香的功夫后,赵行谨终于到场。
大殿上立刻安静了下来,吴榷定了定心绪,低头跟着百官一道行礼。
本以为赵行谨不会这么快发现他,却没想到赵行谨坐下后头一句话就点了他。
“哟,威远侯今日也来了,身子可好些没有?”
吴榷手紧了紧,出列行礼,“多谢皇上关怀,臣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赵行谨面上温和。
瞧着真像是关心臣子的模样。
吴榷在底下瞧着,心里一时拿不准他的情绪,琢磨着,莫非对方因为占去了谢玖的缘故,觉得有些愧对于他,所以这次清算军中贪腐之事,打算放过他了?
但又觉得不对。
昨日谢玖分明是恨透了他的样子,难道没有在赵行谨身边吹枕头风么?
正在他心里不停猜测之时,赵行谨的声音又再度在上方响起。
“既然你病好了,正好朕也省得派人去你府上一趟,这些东西你仔细瞧瞧,都该,如何向朕解释!”
话音落,杨止安已经将一叠账目之类的东西,拿到了吴榷跟前。
吴榷心里霎时便开始狂跳不止,等看到杨止安手中东西的一刹那,瞬间就白了脸。
他太知道里头是什么了。
抖着手拿过来翻看了几眼,膝盖一软,扑通就跪了下去。
“皇上,皇上您万万不能相信这些东西啊,微臣绝对没有贪赃枉法...”
“那你的意思是,朕冤枉你了?”赵行谨冷眼看着他,威压陡然而起,叫人顿时不寒而栗。
吴榷跪在地上,瞪着眼,急促的喘着气,心里的紧张害怕,无以复加。
明明刚才还和颜悦色的呢,怎么这会子说变脸就变脸呢!
吴榷心里叫苦不迭,此时听得赵行谨的反问,当即连连磕头。
“微臣不敢,微臣是想说,这,这其中或有什么误会,还请皇上给微臣一个机会,明察此案,微臣绝对没有对您和大靖不忠啊!”
“这话说的不错,你的确是没有对朕不忠。”赵行谨勾唇,眼里透出讥讽和杀意,“你吴家贪的,是前朝的银子,莫不是以为朕坐了这天下,就不会追究了?”
他这般说,吴榷顿时就僵住了,不晓得该如何接话。
事实上,这话可不只是说给吴榷一人听的,同时还在敲打朝中其他老臣。
“军中的饷银,一分一毫都来自税收,乃是天下百姓的血汗,为的是供养军队将士,让他们保家卫国,护佑安宁,换得百姓们能安居乐业,贪污朝廷银两本就是重罪,贪墨军饷更是重中之重,乃是动摇国之根本!”
赵行谨站起身来,眸中尽显凌厉,扫视群臣,不怒自威。
“朕登基以来,国库空虚,本以为是前朝惠帝昏庸奢靡,挥霍无度,不曾想钱银竟是都入了贪官污吏的口袋,朕登基前,曾立誓伐无道,救万民,而今正该斩除这些以权谋私,丧尽天良之辈,为百姓之血汗,军中将士之血汗,讨回公道!”
他说完,底下不少心虚的大臣,已然是冷汗涔涔。
跪在地上的吴榷更是几欲瘫软。
谢明慎站在百官之首,此刻将一切尽收眼底,瞥了眼地上的吴榷,敛眸思索片刻,而后立即出列,朗声开口。
“皇上所言极是,此等蛀虫绝不可轻纵,此次彻查军中贪腐一事,桩桩件件与威远侯皆有联系,臣以为,若证据确凿,当即刻从威远侯起,重惩相关人等,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