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玉牒
赵佶愣住了。
车辇后面有个人扒开显肃皇后和显仁皇后，朝张晋怒喝：“皇城已经劫掠一空，还找我们要什么?”
那人面貌跟赵佶有几分相似，估摸着是宋钦宗赵恒。
同为汉人，张晋不想羞辱他们，他们非要还嘴，那说不得要掰扯一下道理了。
便道：“金人要金子一千万锭，你们给了，银子两千万锭，你们也给了，帛一千万匹，你们还给了，最后连国家和百姓都给了，
你们这么大方，金人当然得寸进尺，敲骨吸髓，现在骨髓都被吸干了，才知道发火，当初干什么去了?”
赵佶和赵恒被他一席话说的面红耳赤，身旁的显仁皇后、显肃皇后眼泪唰唰的往下掉。
“国力衰颓，朕能奈何?”赵恒死不认错。
至于赵佶。
这位书画皇帝虽然没什么本事，性情倒是敦厚，让一个草民教育了一番，连连念叨是朕的错……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缎包裹的小包袱，递给张晋。
张晋打开包袱一看，竟是玉牒。
玉牒就是赵宋皇室的族谱。
金人掳走赵宋皇室的目的是很清晰的，他们想把赵宋皇室清理干净，在中原扶植傀儡政权。
赵佶感觉可能要灭族了，自己生死未卜。怀揣着玉牒也没什么用，便把玉牒交了出来。
出于善意，张晋问了句：“官家想让我把玉牒交给康王赵构吗?”
赵构是唯一一个逃脱的皇室成员，身边有种师道和宗泽等文臣武将，去了临安就能搞出一个新朝廷。
赵佶显然没想到他愿意帮忙，愣了一下才满怀感激的点头：“若是能送到德基手上，自然是再好不过，有劳小郎君了。”
“行吧。”
他收好玉牒，见赵佶一脸忧愁，临走安慰道：
“官家放心，死不了的，官家要是有卧薪尝胆的志气，未必不能恢复赵宋江山，若是还这么软弱，那就只能老死五国城了!”
五国城就是黑龙江依兰。
赵佶并不知道自己要去那里，听到张晋把他的未来说的如此清晰，如此肯定，不禁大惊失色。
连忙拽住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官家还是先担心一下曹贵妃吧。”
皇室中有身份的俘虏，都坐着太平车，太平车是一种四轮大马车，可以承载十几二十个人。
赵佶、两个皇后，还有十几个心爱的嫔妃，都在这辆车上，其中曹贵妃的容貌最为出众，可以说是倾国倾城。
听了张晋的提醒，赵佶才意识到，曹贵妃说要小解，去了半晌也没回来。
忽然远处的草丛里跑出来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
襦裙已被金兵扯碎，像烂布片一样蹚在地上，披头散发，哭嚎着往这里跑：“官家救我···”
这显然是小解的时候让金兵偷偷凌辱了。
负责羁押的金兵全都放声大笑，骑马在前面阻拦曹贵妃的道路，战马扬头嘶鸣，吓得曹贵妃跌倒在地。
四个金兵骑马环绕曹贵妃转圈，扬起大片烟尘，把不着寸缕的曹贵妃弄的满身灰尘，狼狈不堪。
身为皇帝的赵佶，脸色惨白的低着头，一声不敢吭，曹贵妃哭的嗓子都哑了，他假装看不见，听不见。
显仁皇后在一旁摇晃赵佶的胳膊，赵佶不动，显仁皇后兔死狐悲，用头撞车辕，悲泣道：“不若死在福宁宫啊!”
金兵猖狂大笑，继续戏辱曹贵妃，但是并没有动她一根手指头，也没有拉回去凌辱。
张晋敏锐的察觉到，金太宗完颜晟很可能下达过什么命令……于是他站到赵佶身旁大喊一声：
“放肆!”
金兵全都朝这里看，以为是赵佶喊的，悻悻地勒住马缰，不再搞事了。
他猜的没错，金太宗完颜晟肯定说过，要对赵佶以礼相待，不然这些金兵不会趁着曹贵妃小解的时候，偷走凌辱。
金兵可以肆意凌辱后面的人，赵佶的身边人，碍于金太宗的命令，还是有所忌惮的。
赵佶想不到这一层也罢了，还没勇气保护自己的爱妃，多少喊一嗓子，也不至于让曹贵妃受到这种侮辱。
怯弱至此，竟是一国之君，大宋怎能不亡国?
曹贵妃带着满身的土，踉踉跄跄的跑过来，浑身上下连个衣服片都没有，狼狈到极点。
张晋押运的是布帛车，从箱子里翻出一件襦裙衫子，趁着金兵不注意，扔给曹贵妃。
曹贵妃用衣服捂着身子，穿都顾不得，上了车辇，蜷缩在角落里放声大哭。
俘虏队伍绵延数里，很多赵宋皇室的成员，都看到了这一幕，也听到了张晋的那一声放肆。
大宋的妃子受辱，官家不敢吭声，居然要一个马夫来出头。
那些嫔妃、皇子、亲王、公主、外戚和朝官··…全都是五味陈杂。
或许是感激，又或许是畏惧落到曹贵妃的下场，等到张晋奉命去找他们索要财物，居然顺利了许多。
紧跟在帝王车辇后面的是一众嫔妃，乔贵妃、崔贵妃，黄金娥等淑仪、婉仪、顺仪、昭仪、才人、贵人、美人更是多不胜数，洋洋洒洒数百人，赵佶的老婆真不少，张晋都怀疑他是否忙得过来。
收完这一队，后面是皇子和公主，加起来大约四五十个。
多半十几二十岁，或许是年轻的缘故，见了他刚才的英勇举动，都用激动的眼神望着他。
甚至有的皇子说：“这才是我大宋子民!”
“我也想喊的，没来得及。”
“待会要是还有金狗放肆，我是一定喝止他们的!”
“爱卿惹了金人，可要小心啊。”
他一边给这些皇子搜身，一边不咸不淡的嗯了声：“有这功夫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
不搜不知道，这些人仗着穿了宽袍大袖。还真有私货，珍珠玛瑙如意玉器，搜出来不少。
能留的就留下一两个，免得他们没东西贿赂，日子太难过，剩下的大部分扔到箱子里。
搜完皇子的队伍，一口宝箱填满了。
封住箱子换另一口，牵马去找帝王家的公主，皇子和嫔妃他可以随便搜，因为都是成年人和男人。
这些怯生生的公主，他不好下手。
过去拱手抱拳：“这是最后一口箱子了，不管衣服还是珍宝，填满就能交差，麻烦诸位贡献点，别逼我动手。”
公主们倒也识趣，镯子、耳饰、花钿、簪子、步摇给了他一堆。
他也不想难为大家，碰见打了包袱的，把包袱里的衣服被褥扔到箱子里，顺便还放进去几块石头，好把箱子填满。
正忙活着。
忽然有个公主满脸通红的拽住他，两腿来回扭，一副着急上火的模样，悄声问他：“能不能陪我去小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