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灰鼠
整个埃兰王国共有十四个郡，由包括西北领地在内的六个郡作为国土边境，其中又有三个郡与皮利尼亚山脉直接接壤。
尽管这些郡的矿业规模无法与北方的诺森王国相比——毕竟诺森王国不仅同样与皮利尼亚山接壤，还凭借举国之力开发了整个大陆的大北方——但在格兰德大陆上，它们依然是矿产资源的重要输出地，尤其是铜矿。
“格拉温德伯爵正在高价招募矿工，从我们灰岭郡到黑木郡，赤岩郡，凡是愿意来的几乎都能应聘，“来自其中一郡的“灰鼠”莱恩低头喘了几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后才开口道，“听说连没挖过矿的新人都可以上岗，只要身体健康就行，所以我才带上了我弟弟。伯爵出的价格很诱人......这笔钱，甚至够我们回家后开一间小店，努力工作几年就不用再到处漂泊了。”
他的话未说完，泰禾却已陷入沉思。
西北领地的主要矿产是铁矿，铜矿和宝石的原石。前者很难与诺森王国的产量相提并论。后两种资源对外输出的价值更高，但更多是作为货币原料和用于换取更多货币的奢侈品。
从经济逻辑上看，花大价钱从外郡雇佣矿工来这里工作，并不划算。
再加上莱恩提到的“低标准”，这显然不是为了提高产量。
泰禾眯起眼睛，抬头望向远处的山脉，缓缓说道：“换句话说，伯爵不需要本地的矿工，非得降低标准从外郡招人......”
塔塔维利亚皱着眉问：“泰禾先生，这样的安排有什么问题？”
泰禾摇了摇头：“矿业本身是个技术活，没经验的人进去容易出事。更何况，从外地招矿工过来要付更多钱，还要额外提供路费和住宿开销，这比直接雇佣本地熟练工昂贵得多。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有某种原因，必须让外郡人去干这些活。”
“比如什么原因？”菲尼克斯疑惑地问。
“我不知道，”泰禾摊了摊手，“这种看起来逻辑不通的事往往都有一些无法拿上台面说的原因...”
说到这里，泰禾突然想到了克拉克曾经提到的一件事：北方矿洞疑似塌方。
“莱恩，你和你弟弟是什么时候来的？”泰禾重新蹲下询问莱恩。
“我们大概是两个月之前......不，三个月之前就来了，”莱恩回忆了一阵子才确认道。
泰禾整理着脑内的碎片，继续问道：“那你们来了之后，矿洞里一直有其他工人吗？或者......你们有见过那些本地的矿工吗？”
莱恩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困惑：“没有，我们到这儿的时候，矿洞里的人就不多。听伯爵的管事说，本地人都被征召去打仗了，所以才会招外郡矿工补缺。不过也确实奇怪，我们来的时候，矿洞周围就已经设了岗哨，不让闲人靠近。”
“岗哨是什么时候设的？”泰禾追问道。
莱恩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皱着眉说道：“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了.....应该是比我们来得更早吧。听说是为了防止有闲杂人捣乱，毕竟矿洞这种地方，很容易出事。”
“嗯...”泰禾微微点头，心中的猜测开始有了方向，但他没有继续深问莱恩，而是转头看向了塔塔维利亚，“洞穴里的空间很大，足以通向北边的矿洞，让矿工能从山的那一边跑到这一边。”
“是的，里面的地方很大，而且不止一条隧道，”塔塔维利亚确认道，“恐怕我们先前见到的另一个洞穴也是相同的。”
“那样的洞穴在山上还不止这两个......”总算能跟上话题的菲尼克斯赶忙补充道。
泰禾叹了口气，最后沉声说道：“不管怎么猜测，这事最终还是得下洞去看看才能弄清楚。”
......
另一边，克拉克与戈洛格陷入了一个僵局。
他们带来的带盐肉块被犸牛吞得一干二净。戈洛格那双粗壮的胳膊也开始发酸，实在是敲不动了。
于是，大地精颓然地坐在一块石头上，将骨杖随手扔在一旁。
犸牛见状，似乎也失去了兴致。它慢悠悠地在附近转了一圈，找了个相对空旷的地方卧下，那庞大的身躯渐渐沉入一片安静，整个巨兽再次化为山林中的一块“岩石”。
克拉克见状后，试探着把那根骨杖拿了过来，与一副疲惫模样的大地精对视一番后，开始自己学着样敲着地面诱导，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见鬼，你刚刚不是这样搞得？”克拉克转头问向戈洛格，却又想起问了也是白问，“哦，对，你不会讲通用语。”
“咕拉。”戈洛格嘟囔一声，就躺倒在岩石上了。
“算了，离营地也没多少距离了，只要它今晚别乱跑就行，”克拉克又试了一番后，最终还是放弃了。
但不得不说，要是能把这大家伙驯化了，让它来犁地的话，啧啧......那场景可真壮观。
这时，克拉克抬头看了一眼远处冒着炊烟的小镇，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拍了拍身边还在发呆的戈洛格，说道：“嘿，戈洛格，我去找人帮忙，你在这里看着。”
“呼？”戈洛格显然没有理解那是什么意思，困惑地看着克拉克。
“算了，说了也是白说。”克拉克抓了抓头发，这时，想起了之前泰禾教过的那套暗号。
他掏出随身的哨子吹了几声，按照泰禾讲的指令让戈洛格在原地警戒。
他盯着戈洛格的表情变化，发现这位大地精似乎终于明白了意思，捡起骨杖坐直身子，盯着那头犸牛不动声色地守着。
“真不错，这玩意还挺管用。”克拉克满意地点了点头，边走边琢磨，“如果泰禾能把这套系统再搞得复杂一点，搞不好以后真的能靠暗号对话。”
让戈洛格盯着犸牛了之后，克拉克穿过了蜿蜒的山间小路，重新往镇子的方向走着。
等他抵达时，太阳已经贴着地平线，只剩下一抹橘红的余晖洒在田野间。
他径直走到一间低矮的房屋前，门外挂着一块已经有些斑驳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一个铁锤的标志。
克拉克站在门口，抬起手用力敲了几下。“来了，来了！”屋里传来一个略显粗哑的声音。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沾满煤灰围裙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的手臂粗壮，皮肤被炉火烤得黝黑发亮，眉头紧锁着，似乎心事重重。
“克拉克？你怎么有空来这儿？”开门的男人抬头看到来人，明显有些意外。
“嘿，“黑手”，我需要帮忙，能聊聊吗？”克拉克笑着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然后不等对方回答，就熟门熟路地走进了屋里。
屋内的炉火虽然已经熄了，但余温仍让整个房间显得有些闷热，与室外的气温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克拉克随手拉过一张木椅坐下，目光扫过墙边摆放的铁器：一把全新的锄头，锋利的镰刀，干练的铁剑，还有一把未完成的铁制长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