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生片段节选

我看得见！

咋了？

你也没问啊！

我说了你又不高兴！

秦南嘉哆嗦着拿起了手机，点开微信。

这时信息接着进来。

-（消息杨振敢）别怕哈，妹，我留了丝雾看你回家来着，不巧看到了。

-（消息杨振敢）没别的意思，就你发消息给警察了啊，记得解释一下我是良民，明天让警察做好隔离感染人群的准备。

车内的雾气似乎更浓了点，泛着微微黄色，秦南嘉看着手机跟做梦一样。

-（消息杨振敢）帮我传达一下哈，妹。至于这个事情，我忙完咱俩见个面聊聊，互通有无。

对方打字很快，好像不需要操作直接显示一样。

这和见鬼没什么区别。

但秦南嘉还是拿起回了消息，就是有点不是滋味。

-（消息我）嗯，谢谢。

一瞬间新消息进来。

-（消息杨振敢）不客气妹，赶紧回家吧，你回去了我才能放心。

有种被盯着贴脸说话的错觉。

细雨斜飞，外面又起了一点风，雾气同时也散去，雨刮器终于发挥作用，前方的路在灯下十分清晰。

车重新上道，很快就到了家。

紫荆花园，安置房小区。

秦南嘉将车缓缓开上减速带，小区门的栏杆经常不灵，可能是下雨影响了识别，需要门卫操作抬起。秦南嘉等门卫的小窗打开了一条缝，招呼了一声，是门卫的王大爷，小区老资历保安。他认出来她了，笑着摆摆手放行。

秦南嘉看着王大爷挂着耳机插在收音机上听，懒洋洋的坐在凳子里，安静祥和。

进门已经晚上十点多，客厅开着灯，秦南嘉看到桌上留了碗红豆汤，应该是妈妈留的，怕她开车回来饿，她检查家里的窗户，轻轻打开父母卧室，看到他们已经入睡，没有异常，终于放了些心。

屋子很安静，秦南嘉换完衣服坐在餐桌前，开始思考今天的事。

早晨做了个逃跑的噩梦，中午碰到异常跳楼事故，下午突然出现一个小山告诉自己要对抗怪物，晚上回家还遇到有特殊能力的杨振敢！

不得不感慨，世界好玄幻。

“啊啊啊～”

细弱的气音从秦南嘉嗓子里发出，她双手覆面顺着额头向后，用指尖来回梳着头皮，也不敢大声吵到爸妈。

好烦。

意料之外的事接连发生，都在提醒她会出现怪物虫子，会造成灾难，给自己的家园造成无可挽回的灾害。而自己，更是会死在不久之后。

有两种怪物，两个母体，自己要结果蠕虫母体，那蛛的母体是谁负责？杨振敢吗？秦南嘉觉得可能性很大，他有特殊能力，比自己厉害，也比自己知道的多。

今天他是突然回档重来，和自己的方式不同，因为他融合度更高吗？他有小山吗？

秦南嘉看着自己捋下来的头发，心中暗惊，小山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难道之前已经重复很多次，全部都失败了？

时间可以被回溯，说明有一存在在控制时间，我一个反复失败的人为什么没有被放弃？更换更加聪明有能力的人？我拥有极度稀缺的特点？

秦南嘉抬左手摸了摸耳朵，梦里虫子爬进去的触感依旧清晰，蠕虫虫母？是我要解决的目标。我怎么和怪物抗衡呢？

我没有杨振敢的能力吗？

叮～

手机消息提示音。

弹出两条微信

-（消息林珣）宝宝，接我电话或者回个消息好不好？

-（消息林珣）我很担心你

忘了他了。

秦南嘉下意识在逃避面临林珣，梦里自己的死亡，加上小黑确认死亡地点就是蝴蝶度假村后，秦南嘉的爱意阻挡不住对死亡的恐惧。

随之滋生的是对这个未婚夫的猜忌。

-（消息我）我回家了，行程取消。

内心深处传来强烈的抵抗。不要和林珣待在一起！秦南嘉下意识找了个理由想要避开他。

-（消息我）盒子遇到点事情，我近期陪她，你先忙或者回家吧。

-（消息我）可爱亲亲.jpg

-（消息林珣）需要帮忙给我讲，你好好陪盒子，注意休息

对方像是接受了这个安排。

秦南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内心泛起疑惑，我和林珣都订婚了，为什么还会警惕他？我们的感情基础这么不牢靠？

秦南嘉仰头咕咚咕咚喝完汤，正洗碗收拾，听到外面传来辱骂声。是小区门那，她上前拉开窗，隔着窗看到门岗亭，有个男人在和门卫争执，应该是车开不进来，大爷不放。

王大爷气的面红耳赤，看样子在拿起座机打电话和别人确认什么，放下电话打开了栏杆。

秦南嘉看冲突没升级放下心来，她刚才下意识以为要出事，准备时刻联系警方。

秦南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察觉到自己情绪过于紧绷，良久无法入睡，无奈从床上坐了起来，想去客厅接水。

她推开门，跨出步子，地板从木质变成了瓷砖，自己前方出现一个队伍，两个人在排队饮水机。旁边的咖啡机坏了，有个背着工具包的工作人员正在检查维修。秦南嘉十分熟悉，这是她公司。

维修员和一个接水的相撞，一只杯子不慎跌落，透明的液体在地板上漫延开。

旁边正好有保洁，熟练地清理着地上的水渍，动作迅速。

秦南嘉听到她低声吐槽：“现在拖无用功哦，大雨下了，满地板都得是水。”

保洁下班比正常员工晚一小时，如果下雨了，一楼人来人往的，确实会出现很多水。

秦南嘉听到水就警惕起来，下意识想逃回家，身体像是冻结住，才意识到自己动不了。对了，刚刚还在家呢！秦南嘉开始留意周围，像昨天做梦一样，无法行动，只能被动观看。

旁边有个排队的女生在和旁边人吐槽：“要下雨了，怎么回家啊。”

一个声音回道：“我有伞，下雨咱就等一等再回去。小点再去地铁站。”

自己接完水，捧着在窗边向外看，窗外的天空阴沉，乌云密布，墙上的闹钟显示才下午五点多，天竟然黑了。

外面雷声滚滚，震得人耳膜发颤。暴雨将至，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胸腔泛起痒意，闷闷咳了起来。

身体的感觉袭来，自己感冒了，感觉头昏脑胀。

尽管外界天色晦暗，办公室里却是灯火通明，仿佛与这即将来临的暴风雨隔绝。自己坐回工位，吞了两个胶囊，调整了一下桌上的文件。

电脑屏幕显示，还有十几分钟下班。

饭搭子凑了上来，她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只脚磨蹭着地毯，一个转身脸凑了上来，笑嘻嘻说：“嘉南，我忘了带伞，咱一起走呗？”

秦南嘉明白，饭搭子这是想蹭车，两人回家顺路。不过自己没有答应，她身体往后一靠，头一仰，终于说话了，哑着嗓子说：“我晚会走，吃完药困，而且看样子还要下雨，开车不安全。”

从桌柜里拿出一把折叠伞，递给她。

饭搭子叹了口气，装作可怜：“那我穿着38码的人字拖，蹚水回家吧，我宁愿面对暴风雨也不要在公司多待一分钟。”

自己笑了，拿手指点了点嘴，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饭搭子嘻嘻两声，比了个OK。

药物作用来得很快，秦南嘉眼皮变得沉重，合眼睁眼间，时间已经流逝，办公室的灯也已经关了大半，只留走道灯开着。

电脑屏幕显示，六点十分，过去了多半个小时。

“啪嗒、啪嗒。”

门口传来奇怪的声音，自己慢慢站起来，走过办公桌，即将走到茶水间看到门口。

一个胳膊突然从侧方伸出来，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把她拉进旁边的打印间。

打印间的大灯没亮，只有一个绿色的应急灯，对方捂着秦南嘉的嘴，面对她摆出嘘的口型。

安～静～

秦南嘉认出了对方，是负责这层的保洁员，她们下班晚一小时，现在还在公司。

点了点头，对方看到后放下捂着她的手。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奇怪的声音继续响起，就在门外走廊上，像是沾满水的拖鞋扔在地板上。

保洁员浑身抖了抖，她拿出手机打一段话在屏幕上。

【外面死了很多人，有的活了过来。】

【我们走消防楼梯。】

自己攥攥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有很多消息，第一条就是苏荷发来的。

-（消息苏荷）你还好吗？千万别淋雨，有很多人昏迷。

家庭群里也有爸妈发的问话，都在询问安不安全，不要出建筑物。

没有时间详细查看，保洁员先弓腰出发，自己紧跟着。

办公室是用玻璃隔开的，中间有磨砂，弓腰不容易被发现。消防楼梯在这片工位的后方，两人慢慢打开厚重的门走进去，这里有一块短走廊，两边的消防门都关着，一定程度上隔音。

自己突然拉住继续向前的保洁员，对方转过身来，视线下移，胸牌上名字是乔羽杉。

乔羽杉被拉住，扭头看向秦南嘉，小声说：“1层不安全，我们需要去上层，那里很安全，也没有那些人。”

自己摇了摇头，用气声问：“发生了什么？”

乔羽杉叹了口气，小声回：“下班不久就下了暴雨，外面很多人大片大片的晕倒。”

她拿起手机打开相册，拍的是公司大厅，画面里有人正在搬进来晕倒的员工安置。

乔羽杉指着晕倒的人继续说：“一部分人浑身抽搐，很快失去呼吸，少数晕倒的人醒过来，神智不清，见人就抱，力气很大，浑身用力，五官出血。”

乔羽杉收回手机，缩了一下肩膀：“实在是太可怕了！刚刚外面，就是醒过来的一个，你差点就碰上！”

自己皱皱眉，跟着乔羽杉继续走。这个消防楼梯里很干燥，很安静，是靠后的楼梯，大家基本不走。

两人直接略过第二层，走到第三层进去。

打开门就看到有十来人在这，秦南嘉看到了之前遇到的维修工，浑身湿哒哒的，胳膊，腰腹，鞋底都有水痕。他在乔羽杉拍的照片里出现过，他有抬晕倒的人进来。

其他还有三位保洁员，两女一男，他们凑上来围住了乔羽杉。

男保洁低声开口：“下面办公区那种人多吗？有没有进来？”

乔羽杉回：“没有，只在走廊上转，没有开门进办公区。”

男保洁瘦瘦比较矮，和乔羽杉差不多高，年纪有些大，看着像是乔羽杉的大舅。

自己插话问：“警察、救护车来了吗？”

交头接耳的其他人不说话了，互相看了看，那个维修工开口：“来不了，大范围出事。”

他似乎有些冷，在轻微发颤，眼镜白膜有血丝浮现。

一个行政的员工开口：“你没看外面吧？街上倒的都是人，出了很多车祸，我们这里处理优先级低。”

自己走到窗户边往下看，雨幕下，街道变得模糊。路上有些车歪七扭八的停着，旁边走道上也散落了一些人。

趴在窗户细看，发现路面有很多积水。乔羽杉上前握住她手腕拉离窗户：“别开窗，危险的。”

秦南嘉了然，这是蠕虫入侵人体，暴雨造成城市内涝，大量虫卵遇到雨水孵化，顺着水流活跃，入侵每个能触碰到的活物。

不过这时候的人还没有发现原因。

乔羽杉的手很冰，之前在一楼的时候还没这么凉。

自己出声：“你很冷吗？手变得冰了。”

面前的乔羽杉面色一顿，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的说：“可能是我之前扶人沾湿着凉了，没关系，我已经换了衣服，我一会喝点热水。”

视线停留到她的脸上，乔羽杉眼睛红了。

秦南嘉想起了杨振敢狂人日记的守则，【头痛、面部肌肉抽搐、语言无法表达】，乔羽杉目前都不符合，那眼睛泛红发抖发冷，是不是另一种传播显现的前兆。

乔羽杉头疼不疼？

这些二次沾染，感染者身上水的人，也会被感染吗？如果蠕虫游在水中，难以发觉，肯定会有人中招的。可惜旁观者秦南嘉没办法问。

正在想着，眼睛花了，像是老式电视机的雪花一样，出现在眼前。

雪花褪去，新场景慢慢显现，入目是昏暗的箱体内部，耳边传来车辆行进的呜呜声，伴随着噼里啪啦类似电蚊拍的动静。

身体晃动，屁股发麻，鼻尖都是闷臭味。

车子内坐很多人，约莫有30位，纵向三排，全部穿着深蓝色的防护服，从头到脚严实的包裹着，自己的视线向左转了转，车厢门那里有两个军人，防护服上贴着联邦第八军队的标志，他们身边都放着一个罐体，套着背带，连着一根导管，是喷火的装置。

旁边传来细细的抽泣声，应该是此时秦南嘉认识的人，自己握住对方的左手，轻微晃了晃。

突然，身体猛的靠向身后车厢壁，伴随着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另外一边的人被惯性甩了过来，压的自己眼前发黑。

车辆变得不受控制，左摇右摆，速度极快，油门轰鸣，车内的人不断惊呼，互相碰撞。好似持续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车侧突然一声巨响，终于车子像是撞上了什么地方，无力为继，侧倾倒地。

耳朵嗡鸣间，听到两声催促，是其中一位军人。

“快，起来跟紧！”

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爬了爬，视线开阔，看到了侧开的车门，一个军人背着喷火装置走了出去，另外一个在拉人。

沙哑着催促众人：“跟好前面的同志，我们还在飞虫群中，需要跑去最近的庇护所！”

自己身体迅速动作，站起来，左胳膊传来刺痛，幸好腿部没有不适，可以跑。右手拉着刚才那位哭泣的人，跟着众人钻出车厢。

眼前亮了一些，入目昏黄，火光烈烈，不断有灰色碎屑飘下，空气中充斥着焦糊味，前面军人用火烧出了一片空地，正在往前行进，人们紧紧的跟随身后，一辆军用越野开来，下来了两个军人，站在人群侧方保护，后方军人喷火断后。

没人说话，只有烧焦的噼里啪啦和嗡嗡的喷火声。

一个短暂的安全空间向前推进，在一条笔直的柏油马路上，视线扫向两边，两排绿化带，还有一闪而过的指示牌。

老郑松公路 S237 01-4吴山方向 31km。

已经快进入隔壁市了。是什么导致车辆侧翻的？

“到了！”旁边传来女声，是握手的那个人。

这里的虫群密度较低，火稍微一燎，门口的牌子显现出来。

风池汽车，是个汽车制造厂。

众人迫切的进入制造楼。所有人进来，大门还未合上，秦南嘉听见不远处一声震响，和刚刚翻车时一样。越野车下来的两个军人立刻返回，上了车往声响地过去。

关门的两位军人面色焦急，隐隐约约听到其中一人低声急说：“我们得赶紧走，这条线路安排的太密集了，我们人又多，飞虫群里的地龙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