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行动
缓冲环-β-131的高空上。
统御整座城市运转的中枢塔顶层，身着军装的年轻男人端着红酒沉静俯瞰着整座城市。
他怀里揽着的纤细腰肢正轻声为他进行着汇报。
“β-131的心灵网络已经从整体脱离。”
“伪装系统工作正常，外界将不会获取这边的任何真实情报。”
“负向情绪收集系统已停止工作。”
“‘升龙计划’前备工作已推行到临界点。”
容貌精致的人偶眼中毫无生机，警告的提示框已经填满了它的系统视界，组合为一张巨大的人脸嘲讽地注视着它。
“啧，无趣的人偶，你得庆幸你不会有悲哀的情绪。不然，拼死守卫了千百年的大门，此刻被你们所守卫的人从内向我们推开，你的表情该得是多么的有趣啊，哈哈。”
放纵的姿态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加强约束协议。”
幻妖的笑声猛然一断，心灵网络中的巨大人脸骤然被无匹力量压缩为一颗球。
仿生人偶轻轻回答，“约束协议已加强，现β-131心灵网络笼罩区域内，最大出力值为渊海级。”
目光穿透现实与虚幻，男人告诫，“幻妖，请牢记这里是我们的主场，老老实实执行我们之间的合作协定，不要做多余动作。”
深深看了他一眼，幻妖嘴角勾起笑，“何必这么严肃，欲望的病毒已经在这网络里散布，在人心的温床里它们将快速成长。贪婪，愤怒，傲慢等等情感将成为孕育出‘龙’的温床。
计划正在我们的合作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是吗？
结果出来前的等待总是无聊，你若是不让我寻找些乐子，我会死的。”
“呵。”男人将目光重新放回窗外的城市里，“难道在这诸多欲念交错下演绎出来的悲欢离合还不够你看戏吗？这不就是你最喜欢的戏码吗？”
“这种戏自然是百看不腻，但相比小人物的挣扎，还是大人物的惊慌失措更让我感兴趣。”
声音在男人耳边轻轻响起，“比如说，某位正处于夺权关键时期，却不小心犯了大错正在惊慌进行补救掩盖的二公子……”
咔擦。
酒杯不慎被捏碎，杜衡眼神骤然冰冷，“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当日那具叛乱的清除者是被你救走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幻妖大笑，“杜二公子，我们来做个游戏吧。看看那份遗落的神性最后会落到谁的手里。”
就在杜衡眼珠转动时，它的声音再次响起，“可不要动用‘网络管理局’的力量下场哦。我以欲望拨弄人类行事，你以权力左右局势。这样双方互相制衡才好玩，要是破坏了规则，可别怪我撂挑子走人。
届时，升龙计划失败，即使你找回了那份神性又能如何？”
深吸一口气，杜衡笑着答应，“好，这游戏我陪你玩了。”
“对，这样才对嘛。”
笑声中，一张覆盖全城的欲望牵丝网借着心灵网络逐渐成型。
骇客打开的黑市网页中，关于清除者机体的高额悬赏条目正在快速增加。
地下‘矿场’里，沉睡的算力佃农中悄悄张开许多双猩红的眼睛。
隐蔽城市里的反抗军成员同时接到了新的指令——接回觉醒的护火者。
中立的锈火教团骤然多了许多‘罪孽武装’的打造订单，而处于事件焦点处的钛骨兄弟会也接到了催促的信息。
一辆庞大的浮空艇缓缓驶入垃圾场的上空。
“放心吧，会长。你也知道广域搜索是我的专长。”
半躺人体工学椅子上，黑蝎手指上的算力增幅环转动间，有成百上千的高速无人机从浮空艇上飞掠出去。
“线索已经有了。我在我们的内部频道里发现了十多道伪装的信号。”
“对，真实的信号已消失。我们的人被袭击了，看伪装的手法，应该是痛阈反抗军那边的人。”
“对方遮掩得很干净，反向追踪需要点时间。不过不要紧，您也知道的，反抗军那伙人就是见不得底层人受苦。我可以将他们逼出来。”
说话间，高速无人机在空中改变形态，变形为一只只金属蝎子，落入那全身已经换成义体的工人后颈上。
蝎尾精准刺入他们的后脑接口，来自黑蝎的庞大算力顷刻间就破解，接管了他们的身躯。
嗡——
义体震动。
而工人陷入了极度的惊骇情绪中。
因为他认得那是义体强制超频输力的声音，那是它们的哀鸣。
眼见自己的身躯以先前三倍，四倍的功率在横推垃圾堆，他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要啊！！！
看着自己赖以生存，还欠着四十多年贷款的义体在超频输力中急速磨损。
他在哭泣。
为什么……
为什么我总是要遭遇这样的事情……
有没有人……
不管是谁都好，有没有人能够帮助我……
游荡在心灵网络中的幻妖眉头一挑，“哦，好精粹的绝望渴求之念。”
它对念头的来源投去目光，挑动着他周围的丝线。
黑蝎不自觉加大了超频的功率。钛骨兄弟会的人踹了工人一脚，“快点干，这边，那边，等一下全都要搜索。”
“怎么？你的眼神是在说为什么我们不搜索吗？”
用力一脚踹得对方铁壳凹陷，黑帮分子一口唾沫吐在对方脸上，“不看看你爷爷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这天生的猪狗竟然还想让我们干活？
哈哈，爷爷今天就看着你干到义体报废为止。”
浑然不觉他的对面，那工人残余的血肉组织上正悄悄生长鳞片。
忽地，刀光一闪。
那兄弟会的人，连带工人后颈上的蝎子一同分作两半。
畸变停止，错愕抬头，正好看见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苏铭问他，“你会不会唱歌？有没有兴趣唱一唱童谣？”
工人；“？？？”
一支打火机被扔在他的面前，而苏铭已经赶往下一个地点。少女紧随其后，路过的时候还传给了工人一首童谣的谱子。
他们走后良久，一只机械手巍颤颤地捡起打火机，将其点燃。
工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一点，烛火光，摇，啊摇啊晃……”
现世，那天夜里正在刺绣的黑衣红烛忽而抬头，“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