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关王庙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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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听戏

老戏台子,没有后来那么规整的大幕,有报幕的报戏名,一切都是那么随和,没有那么多规矩。

锣鼓点听着那么随和,一切就跟鱼水一般,心照不宣的和着,悠扬的胡琴,跟着就附了上来。

七分的弦子再好,他也不是一个整体,还需要三分的唱来粘合。

四个个身穿小兵衣服的龙套,站在两旁。

锣鼓陡然放慢了速度,这时一身黄袍戴着白须的黄忠才出了场。

谭老板的亮相,叫好声寥寥无几,当然张太虚肯定是叫了,一声好引起周围人的注视。

“这位爷,一看您就是外地来的贵客。”

一位穿着黑色大褂,脚下穿着棉靴的中年人走到他身边说。

“是外地来的。”

“那您可能不懂咱们这的规矩,喊好行,可您别喊邪好。咱们这是同庆班的演出,可不是跑大棚,跑帘外,不是哗众取宠的草台班子。”

张太虚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江湖走惯了,就往往忽视了规矩,他抱了抱拳说:“我只是早早听过谭老板的盛名,有人曾对我说,你见过谭鑫培吗?”

“您怎么说?”

“我说我没见过,但是我今个见到了,下回见了他就能说见过了。”

“敢问如何称呼?”

“蒲州,张太虚。”

“在下洪玉熙,担任同庆班的外务,既然您对谭老板这么捧,那我也不说什么了。”

看着男人离开,张太虚把盏喝茶,不是很好喝,略带些咸味,茶叶也不是什么好茶叶,带着涩味。

“头通鼓,战饭造,二通鼓,紧战袍……”

整出戏酣畅淋漓,唱罢最后一句,才满堂喝彩,这喝彩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因为坐在这茶楼里喝茶的,没有穷人,让他们拉下脸去捧这个好,不容易的多。

随着谢幕,众人散去,张太虚带着衣瑶却回想着那种体验。

戏虽然是好戏,可是要想真正成为国剧,乃至于到后来成为一个时代的代表,还要再等等。

可是盛极必衰的道理,他也是知道的,一旦兴盛了,就必然走入衰亡,那只是时间问题。

想到此处长叹了一口气,就听身后有人叫住他。

“叹什么,是戏演得不好吗?”

张太虚回头一看是个留着辫子的中年人,一身黑马褂,两眼特别的有神。

“好戏,就是不免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

“盛极必衰,要图后事。”

张太虚说完话,带着衣瑶站起,一拍桌子。

“结账。”

小二走过来说:“好您了,诚惠四十文。”

张太虚身上没带着铜钱,可你要说让店家找钱吧,他倒是能找的开,自己提溜着一串铜钱也不方便。

一枚大洋放在桌子上,小二接过以后,问道:“您是存柜上还是要现钱?”

“现钱。”

“别了,记在我的账上,省的麻烦。”

中年人走过来对小二说道。

“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称呼?”小二问道。

“金秀山。”

“原来是金老板,瞧我这双眼,没认出来您。”

“无妨,平常一副戏妆,认得出才不对。”

金秀山往前一引路,说道“请”,三人一同出了门。

“别急着走,我想请您吃顿饭。”

张太虚感到莫名其妙,顺口说:“我还要找人呢,没有什么时间。”

“找谁?”

“大刀王五。”

金秀山一听顿时眉开眼笑,他还以为张太虚找什么别的人,没想到是找王五。

王五也是京里的名人了,在京师里没少给他们这些人打抱不平,可以说是一位侠义之士。

“原来还是故人之友,那算巧了,你在便宜坊选只鸭子,叫他们烤着,一个时辰之内我把他叫过来。”

“多谢多谢。”

金秀山摆手就离开了。

张太虚抬头一看,旁边就是便宜坊,进了门,立刻有跑堂的迎了上来。

“您是吃饭,还是会客?”

“会客,也吃饭。”

跑堂的吆喝一声:“贵客两位,楼上雅间请~”

选好了鸭子,四样小菜,就花了两个大洋,实在不便宜,这两个大洋能够一家三口半月的吃喝。

衣瑶有些心疼,坐在楼上,喝着白水,白水不要钱多喝了两口。

“我是有些吃不起,我多喝两口水,一会你们吃。”

“这说的什么话,肚子里没油水怎么行,你看路边躺着的,你说他们能练武?人不可能不吃肉,长时间不吃肉,精神就完了。”

“叫你这么一说,那和尚还有长寿的吗?”

“他们也得吃点鸡蛋,吃点豆腐,而且武僧是可以吃肉的,中岳的亲戚告诉我说,武僧还能娶媳妇呢。”

衣瑶红着脸说:“那叫还俗,还俗了就能取媳妇。”

窗外阵阵吆喝,白光顺着窗户间的缝隙,照了进来。

“等安定下来,我们就完婚。”

衣瑶却沉默了,她不知道那种感觉叫什么,暧昧往往是幻想出来的,一旦得到了往往,就不如幻想中那么美好。

“你会爱我吗?我第一次见你时,还以为你是个土匪呢,头发留的老长,浑身都泥土。

那时候我想不然我就死在你的手下也好,反正你不像个好人,杀过的人也不止一个,死后下地狱也是必然的。”

张太虚沉默无语,死了还想着对方下不下地狱,属实有些太善良了。

“水挺好喝的,跟那天我喝到的水一样的甜。”

衣瑶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是么,我尝尝。”

张太虚没有接过她手中的杯子,站起身,钻进她的臂膀,吻了上去。

阳光照在二人的发丝之上,微微的颤抖,良久。

“甜,不过下次不要咬人。”

张太虚回了座位上,二人这下一句话也没有了。

淡淡的菜香,从门外传来。

“炒虾仁,摊黄菜,炒肉丝,麻酱拌白菜,四道小菜齐了~”

两个伙计托着四碟菜,放在桌子上。

“再来一壶开水。”

“这是玉泉山的水,每桌只送一壶要是,还要就得加钱。”

“没事,上吧。”

时间到了下午两点,耐不住寂寞的二人,开始有说有笑,讨论起衣瑶小时候的事。

她说自己姓马,父亲是有名的刀客,后来病死了,母亲一个人把她扶养长大,后来也病死了。

村子里的人得了瘟疫,病死了不少,然后他们就背井离乡,只留下不愿意离开的衣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