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污浊，干净（求追读）
小厮话音刚落，画舫内便炸开了锅。
那些原本胸有成竹的公子便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案台前，霎时间挤满了人。
几个书生急不可待，抓起案台前的笔墨，略一沉吟，便挥毫泼墨。
“公子不去试试吗？”
清倌人转头问向陆然。
“没有笔墨。”陆然轻笑着摇头。
他没急着出手。
眼前这位，可是个大邪祟，能在大儒眼皮子底下行动自如，虽然听吕迁之说过，蛰伏入王庭境内的有可能只是邪祟的一丝血肉。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哪怕是带着大儒丹青而来，陆然都不敢说有十成的把握！
只是今日不来。
就太耽搁了，他深深地明白一点。
那就是有些事不是准备好了才去做，而是做了，才知道能不能成！
瞻前顾后的结果，往往是前后皆失！
陆然双眼微微眯起。
身前桌上的丹青越发跳动，感应到邪祟的气息，内里的字都抑制不住，恨不得招展，镇杀邪祟！
陆然将手压下，遏制了异动。
“刘世兄，在看什么呢？”
人前的栏杆上，有人看见刘伯明盯着一个喝茶的少年，便循声发问。
“莫不是看上那倌人了？要不要为兄帮你出头？”
“不。”
刘伯明摆手。
头好痒，总感觉那个人有种莫名的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
“刘兄，你的头怎么尖尖的？”
“嗯？”
经人一提醒，刘伯明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头顶，摁了摁，手指深陷下去。
“没事。”
头皮按下去，一切恢复如初，只有头顶上遗留着三个手指深的小坑，但被头发遮掩，外人看不出来。
“刘世兄，那为兄可上台，博美人一笑了。”同行人看见刘伯明这幅样子，只当他大病初愈，还有些恍惚，便挤开人群，上了案台。
案台之上。
热闹无比，时不时间，出了些好诗，引得旁人附和，赞赏，奉承，上等的佳句往往会写在大宣纸上，竞相传阅。
置身其中，这幅热闹样子，是陆然最开始向往的盛世模样。
只是当真坐在这里，亲眼所见这邪祟舞袖，道人祈愿，一境之地竟如此乌烟瘴气，还真是有一种说不上的荒诞之感。
天官不赐福，邪祟不避人。
“公子，公子！”身边的清倌人叫了起来，在这股气氛中，越发靠近陆然。
一双手揽住陆然的小臂，整个人都靠了上来，整个丰满都压了上来。
眼神，也越发迷离。
不仅是她。
抬头望去，整个花船，荒唐的一幕幕不断上演。
众生相。
浮世绘。
这是邪祟对人的污染。
“怪不得这里的生意这般好。”
“原来还有这等香艳之事。”
陆然摇头。
指尖骤然传来一阵温热，是清倌人俯下身子，挽起自己的手掌，正要亲下去。
陆然翻手按住清倌人的肩膀。
清倌人柔弱的软弱无骨，并且微微发热，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公子似乎不好这一口呢？”
身前有人走来，身影投来，红裙曳地，抬头便能看见无数双勾着红线的狐眼。
胡桃夭走来陆然身边，撇了眼桌上的香囊，俯下身子，白绒云肩垂落，露出大片白腻的肩颈，肌肤如羊脂。
怀里也跟着耸动，荡出靡靡麝香。
这番媚态。
饶是究竟风月场的老手都受不得，可她毕竟不是第一次见陆然，知晓这个少年的心性。
她伸手，拿起桌上的香囊。
抬起时，肩上的白绒云肩跟着起身，似一条狐尾，骤然展开，挤满三层船舱。
而后，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陆然。
“何必呢？”
胡桃夭身为外道大邪祟，自有一股从容不迫的慵懒气质，这样的气质，让她媚态更甚三分！
“三番两次的送上门来，听旁人说公子成为大儒弟子了。”
“何不学会爱惜羽毛？”
满船烛光下，她尽显从容，肌肤白得跳动火光，与陆然交谈，更像是相交多年的老友。
这番举动，旁人却视若无睹。
远处的案台上，一切如旧，仍有源源不断的诗词出炉。
“受人所托。”陆然摇头。
听见这话，胡桃夭将香囊拿出，左右翻翻，从里面坠出几个碎银，掉到了她的右手上。
“就这么几个碎银？”
胡桃夭浅笑了一声，巨大的狐尾满船摆动，烛火明灭不定。
这不是她嘲讽。
而是不解。
区区几两碎银，值得这样吗？为此面对一个如她这般的邪祟？
以她的手段，只需点下头，整船之中便有无数商贾巨富愿为她倾家荡产！
“自然不止。”
陆然将手压在大儒丹青上，微微摇头，一字一句道：“但这几块被你鄙夷的碎银，便是一个满身污浊的人，仅有的一点干净东西！”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应白雪吟之愿，斩尽污浊。”
划拉。
陆然说完，手中的丹青骤然扯开，数丈长的宣纸一下腾起，上面的字符一一展现，迸发毫光！
这番动静，终于打断了众人的狂欢，大儒气息一荡，双眼恢复清明。
满船看客此时终于看见了胡桃夭，以及与她对峙的陆然。
只是众人还未反应过来。
巨大的狐尾猛然搅动，如雪崩般压下，带着令人窒息的香风，船舱之内木屑纷飞，杯盏破碎。
而宣纸之上，字迹展动，一笔一划溢出斐然文气，烙印虚空。
举头三尺有神明，掌心三寸是人间。
天纲昭昭不可欺，地煞茫茫终有报。
这几十个字脱离宣纸而立，状若漫天繁星，降下伟力，儒道气息蔓延，似乎活过来一般，闪耀着金色的光泽。
神明。
人间。
天纲。
地煞。
一字一字，带着无边伟力，如同天罗地网般将狐尾笼罩在其中。
狐尾与这些字迹碰撞，当即发出滋滋声响，舱内温度徒然升高，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
一击止住，陆然血气漫出，祭出观摩神明，仙庭俯视江山社稷，镇压邪祟妖魔！
武道第二关。
琉璃玉肌！
咚！
咚！
咚！
血管之内，洪流如瀑，像是个人形血炉，内里爆发了高压，只有这般境界的皮囊，方可承受的住这般暴动！
故称，琉璃玉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