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参合川下
等到姜明再次醒来的时候。
已然是三天之后了。
姜明这次伤得可不是一般的重。
五脏移位、气血倒逆、右臂更是遭遇重创。
更要命的，还有那时刻偷窃气血的秀禾。
幸有堕龙显化护住心脉。
要不然，怕是后果会更加严重。
挣扎起身，姜明发现他上身的衣物已经被褪去了。
不光是衣物褪去了，上身的那些大小伤口也都有清理迹象。
而他那伤势最重的右臂也被妥善地包扎好了。
凑近嗅去，姜明还能闻见那股似有似无的淡淡药香。
顺着右臂向下看去，望月堕龙，栩栩如生。
目光继续下移，姜明也是瞳孔一凝。
他手中的秀禾剑竟然没了。
环顾四周，姜明神色也是无比复杂。
皮毛穹顶、简单框架、没有床榻、席地而眠。
很显然，他此刻已经不在大坤境内了。
余光看向一旁早已备好的宽大长衫，姜明也便将它穿上了。
深呼一口气，顺带着理顺一下周身气血。
推开帘门的一瞬间，姜明的眼中也闪过一抹异色。
……
明亮的太阳高悬在天穹之上。
视野尽头，乃是三座高大的雪山。
三山为靠，周遭山脉宛若张开手臂。
直接环出了一个宁静天地。
放眼望去，一片青绿。
银色的河流静静流淌，雪白的羊群错落其间。
道道炊烟升起，百姓更是安居乐业。
这里俨然就是另一个世界。
宁静、祥和、与世无争。
极目远眺，姜明又看见了一个极为庞大的森白建筑。
它不光比一般的民居大出很多，而且它的形状也是极为怪异。
它像是一个倒扣的船，船头翘起，大部分船身更是埋入那青绿的山腹之中。
就在姜明看着面前壮丽景色的时候，一声惊呼又将他拉回了现实。
“赤……赤大人……您醒了啊？”
闻声看去，姜明也是目光一凝。
但见前方那小脸红润的姑娘，正在连忙给他行礼。
“你……叫我什么？”
“赤……赤龙大人啊……”
“赤龙？！”
呢喃着这个名字，姜明也本能地按住了右手。
难道是气血紊乱的时候，望月身影浮现的缘故？
姜明念头浮动的时候，那姑娘又连忙道了一声。
“对了，赤大人，夫子在长庭下等着你呢。”
说话间，那姑娘手指也指向了远方那座倒扣的白色巨船。
思虑片刻，姜明也便朝着那巨船建筑走去。
姜明也想要一个答案。
“夫子……应该就是那许牧野的师父吧……”
“那个传说中的东山先生……”
沿路姜明遇到了很多人，那些人也是纷纷向他弯腰行礼。
“赤大人！见过赤大人！”
“赤大人！您醒了啊？夫子就在前面等你呢。”
问候之声不绝于耳，姜明脚步又快了几分。
愈靠近长庭，周遭也就越是安静。
等走到庭下的时候。
姜明耳中只余下风中传来的风铃声。
步入庭下，姜明看到了那个正在读书的老人。
六十上下，头发不仅灰白，而且还很稀少。
颇有几分浑欲不胜簪的感觉。
虽然灰袍宽大，却是难掩其身形瘦削。
一眼看去，那人真就像是一个寒酸的教书先生。
可是姜明知道，这位可不是什么教书先生。
他的出现可是撼动了大坤山河。
姜明还未开口。
对面的东山先生却是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乖徒儿，你醒了啊？”
声音响起，姜明也是心中一惊。
徒儿！？
这徒儿是从哪算的？
难不成他失忆了不成！？
亦或者说……
是这老头失忆了？
姜明目光看来，东山先生也是微微一笑。
拿起一旁的茶壶，东山先生又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敢耽误，姜明也安静地坐在了对面。
给姜明倒了一杯茶水后，东山先生也便开口了。
“老夫李窥，也有人叫我李东山。”
李窥？理亏？
这名字……
神色一正，姜明也是恭敬开口。
“小子姜明，汜水人士。”
“什么明？求名之名？还是百姓之民？”
“日月之明。”
看着姜明那双黝黑的眼睛。
李窥嘴角笑意又浓郁了那么几分。
“好，日月之明好啊。”
“姜明啊，有什么问题尽可问我。”
李窥话出，姜明也便不再犹豫。
“敢问李先生，这里是哪里？”
“北地、参合川，下野龙庭。”
“这里是九嬴部落的龙庭！？”
“正是。”
“当日我被逐出乾阳，北至此地，九嬴王与我一见如故。”
“这不，九嬴王将这白鱼长庭都让给我住了。”
顿了片刻，姜明又道。
“敢问李先生，何来徒儿之言？”
“您是不是认错了？”
将茶盏推到姜明面前，李窥又道。
“这茶不错，南方产的，你且尝尝。”
“把秀禾剑带来的人，便是我的门生弟子。”
“秀禾剑？”
提起秀禾剑，姜明更是疑惑。
“秀禾剑不是被您取下了吗？”
笑着摇了摇头，李窥道。
“不，取下秀禾剑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秀禾剑依旧还在你的体内。”
迎着李窥的笑容，姜明也是脊背一寒。
低眉之间，姜明直接内窥而去。
于那神秘的血海空间之内。
姜明果然看到了秀禾剑！
它竟真的钻了进去！
浮沉于血海之中，姜明对它却是无能为力。
手掌握紧，姜明又想起了那许牧野。
姜明此刻哪里还不清楚。
他这是被许牧野害惨了。
眸光流转，姜明也是再次开口。
“李先生……烦请您取出秀禾剑吧。”
“秀禾剑的主人，乃是你的弟子许牧野。”
“对了，李先生！许牧野被那铁流龙王吞了！”
“李先生现在出手，或许还能救他回来！”
脑中念头闪烁，姜明可算是想起了要紧的事情。
只是，接下来，李窥的话却是让姜明吃了一惊。
“谁说许牧野是我的弟子？”
“他对外这么说，我又没承认。”
“我与那孽障是有点因果……但是却不是师徒。”
“况且说了，我为什么要去救他？”
“他为了一人之名，心中猜想，不惜将全城百姓堵上性命。”
“他堵住了南下道路，他也没有通禀镇北、江南。”
“汜水围城困局便是他精心设计的局。”
“若不是他，汜水围城之战怎会那般惨烈？”
“数以万计的生民，因为他的一人之心而命散黄泉。”
“这样的人，我为何要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