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蜕变
“小叶子，不要啊！”
昏睡了多日的黄守愚猛然从梦魇中惊醒，瞪大双眼，冷汗直冒。
“儿啊，你可是做噩梦了？”
因操劳过度而累得趴在床头的黄四娘强打起精神，目露忧愁地抚摸着儿子的额头。
“娘？”
熟悉的声音终于将黄守愚的神识拉回了现实。他逐渐清醒，这才松了口气。
这几日来他昏昏沉沉意识模糊，竟梦到叶暮笙为给他报仇而找上了赵玄知，但实力差距过大，最终惨死在了赵玄知的剑下。
好在这只是一个噩梦。否则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娘，让你受苦了。”
看着操劳一辈子满脸憔悴的母亲，黄守愚心中愧疚不已。他都这么大了，竟还要娘亲担心受怕。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孙郎中说了只要你能熬过这两晚，这条命啊就算是捡回来了。儿啊，你可要好好活着。以后千万别再这么冲动了。那些人，咱们惹不起啊……”
黄四娘满脸慈爱，苦口婆心劝道。
“娘，我是不是很没用。”黄守愚睁着眼睛直直地看着屋顶下的平棊，无比失落：“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子。小的时候要小叶子保护我。现在长大了，小叶子受人欺负，我却不能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其实以黄守愚的魁梧身材以及那一身蛮力，在这桐庐小镇称王称霸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善良的心地拖累了他。
“其实……”
黄四娘见儿子精神萎靡不振，仿佛对生活失去了活力和希望，她便犹豫，吞吞吐吐。
她心中藏着一个秘密——一个关于黄守愚父亲的秘密。这个秘密，她本是想瞒一辈子，只要儿子能够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就好。
只是现在看来，儿子已经长大了，也有他自己的追求。她若还将那个秘密隐瞒下去，便是对儿子最大的不公。
“娘，我如今根骨废了，力气也没了，又恶了石家，小镇上也没人敢雇我干活了，废人一个，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黄守愚垂头丧气说道。
“儿啊，如果，娘说的是如果……你的根骨恢复了，你打算做什么？”
黄四娘有些紧张地看着儿子。
机缘这个东西，并非你实力强就唾手可得。即便是最平凡最底层的人，也是有机会逆袭人生的。
黄四娘虽为一介民妇，但在她最风华的年纪，便遇到了一个改变她命运的男人。虽然相处不到半年时间那个男人就离开了。但她相信，她的男人不会辜负她。
“我想去小镇外面的世界看看，如果能够拜入哪个宗门那就更好了，到时候就可以带上娘过上好日子了。”
黄守愚憨憨地笑了起来。其实他的幸福真的很简单。穿的暖，吃的饱，不被人欺负。
“儿啊，你的志向就这么简单吗？”
黄四娘笑道。
“娘，这可不简单。那些宗门收弟子都要测试天赋根骨，我也就一身蛮力而已，和那些真正的修行者根本没法比。”
黄守愚有些惭愧。
之前她还觉得自己力大无穷，能一拳打死一头蛮牛，可是在赵玄知面前，他引以为傲的蛮力就是一个笑话。
“儿啊，其实你的根骨是可以恢复的。”
黄四娘叹了口气，心生不忍。
“娘，你有办法？难道认识什么仙医？”
黄守愚略显激动。
黄四娘稍显犹豫，说道：“其实你爹……给你留下了一些东西，说将来遇到难关，就把那东西给你。”
“我爹？”
黄守愚面色瞬间变得冷淡，“我没有那么不负责任的爹。”
“别怪他，他也是有苦衷的。”
黄四娘安抚道。
“他有什么苦衷？抛妻弃子，算什么男人。”
黄守愚愤愤低吼。
“哎，一切皆是命啊，你爹的事情往后再和你细说，我先将那东西拿给你。”
黄四娘颤颤巍巍站起身子走出房间。
少顷，她取来了一个玉瓶子。
“这是你爹留给你的东西，说只要服下此物，你便能够脱胎换骨。”
黄四娘将瓶盖打开，递给黄守愚。
黄守愚接过，细细嗅了嗅鼻，不过瓶子里的东西无色无味，他也无法分辨出到底是什么玩意，便警惕道：“娘，你可莫要被骗了。”
“你小子懂什么。这便是那些外乡人说的机缘。之前有个老头子说要出五百两银子，我都没卖呢。”
黄四娘眼中闪过一抹柔情，“而且你爹又怎么会骗我呢？他从来都不会。儿啊，快喝下去吧，你爹说过，瓶子打开后必须在半刻钟内服用，否则药效就会消散。”
这东西竟然价值五百两？
黄守愚有些瞠目结舌。
娘啊，你若早些将这东西卖了，那他们这辈子的生活真的是无忧无愁了。
看样子，这确实是好东西了。
可是他还是犹豫了。这喝下去，那么他便要原谅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了！
想起这近二十年来的苦日子，他对没资格当他父亲的那个男人的恨意，哪有那么容易消除？
其实他自己苦一些没有关系，可娘亲独自一人将他拉扯带大，不知遭了多少人的白眼和冷嘲热讽，这份心酸，娘亲是如何熬过来的！他真的无法原谅那个男人！
“你不是想要为小叶子出头吗？你不是想要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吗？只有它才能帮你。”
黄四娘这话让黄守愚终于做出了抉择。
人啊，总要往前看。
而且这瓶灵药，本就是他应得的！权当那个男人对他的补偿吧。
他头颅高高扬起，将灵药吞服下去。
很快，他便觉得浑身燥热起来，即便是那凛冬的寒风，也驱散不了他体内的火热。
黄四娘见状，笑道：“儿啊，这是药性发作了。你可千万要忍着，千万别昏过去。”
黄守愚咬紧牙关，双手紧紧抓着床榻边缘，可因用力过猛，床榻直接被他抓得四分五裂，“轰”的一声倒塌。他便摔在了地上，更是满地打滚，嘴里发着狮虎一般的低咆声。
这个在陈望生眼里的憨傻大个子，正在蜕变，一场命运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