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站着干什么?坐啊。
徐檀夕将该尽的礼数尽完,商鹤京的母亲笑着朝她示意:“檀夕,你的座位在鹤京旁边。”
葛怀秋穿着一身藕荷色套装,气质大方温柔。
“好的,妈。”
徐檀夕正要过去,又被葛怀秋拉住手,凑近她低语。
“你过去直接把他脸上的衣服给扯下来,这是你俩第一次见面,你要给他个下马威,免得他以后欺负你。”
葛怀秋说这话时,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温柔笑意和俏皮,徐檀夕愣住,内心有些讶然。
她着实没想到,商家家宴竟然会是这个氛围,和她想象当中的严肃拘谨噤若寒蝉大相径庭。
毕竟徐家没这种家底,但每次家宴气氛却如同国家级会议一样严肃板正,令人倍感压力。
年轻时曾在国家军委担任要职的商家家主商肇山,刚刚第一个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
而此刻,她的婆婆葛怀秋女士竟然出主意让她捉弄自己儿子?
商家的人,可真是个顶个的妙啊,她算是来对了。
长辈有令,岂有不遵从的道理?徐檀夕笑着应下了。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月白色旗袍,身形在精致剪裁的布料下被包裹得纤秾合度,朝着睡觉的人走过去那几步可谓摇曳生姿。
徐檀夕在商鹤京坐着的圈椅旁停下,男人穿着黑色西裤白衬衫,两边手肘随意搭在椅子扶手上,纤长的手指就那么垂着,骨节分明,肤色冷白。
徐檀夕看着那张被衣服盖住的脸,在心里默念:你妈让我掀的,跟我可没关系。
说完她伸出手,做了烟粉裸色美甲的指尖已经碰到了衣服,正要抓住,下一秒,衣服被一只手给扯掉了。
男人的脸暴露在她视野里那刻,徐檀夕的脑瓜子“嗡”地一声,悬在空气中的指尖瞬间僵住。
她的姑她的姥她的棉裤她的袄,她的大脑变大枣!
......巴黎小白脸?!
他怎么会在这里???
徐檀夕整个人都是懵的,下意识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你怎么会在这儿?”
商鹤京单臂撑着扶手,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玩味,慵懒声线里隐含着一丝笑意——
“因为我就是商鹤京,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
除了徐檀夕,在场没人听懂他那句“因为我就是商鹤京”,但所幸大家都在各聊各的,没人注意他们这边。
除了葛怀秋。
她看见徐檀夕神色有异,微微皱眉疑惑,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她凑近旁边人,有些没好气:“瞧瞧你那好儿子,见第一面就把檀夕给吓到了,多大的人了还突然扯衣服吓人,幼稚不幼稚。”
商宗年的视线扫过去,笑道:“你管他们呢,这是人家小两口之间的情趣。”
徐檀夕的视线胶着在眼前人的脸上挪不开半分,他就是商鹤京,他就是商鹤京......
所以,她在巴黎睡的那个小白脸,就是她的联姻老公商鹤京???
她出轨出到了自己老公身上???
她的爹她的爷她的袜子她的鞋,她的裤子尿半截。
哦莫!!!
徐檀夕在心里哀嚎一声,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炸得四分五裂,密密麻麻全都是她的自尊。
商鹤京勾唇,下巴朝着旁边的圈椅轻点。
“站着干什么?坐啊。”
偏偏这人还故意耍贱邀请着她。
徐檀夕闭眼深吸一口气,在椅子上坐下,神情已经看不出任何异常,毕竟身为舞蹈演员,表情管理这件事简直手拿把掐。
但说实话,她内心淡定不了,今天的场合很重要,她只能控制控制再控制,把虎口掐得生疼。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坐下那刻,她脑子里又冒出一个念头。
有没有可能,这世界上就是有两个长相一模一样名字一模一样的人呢?
徐檀夕“唰”地转头,不死心地挽起商鹤京的左臂衬衫袖口,冷白腕骨往上大概两寸的地方,果然有一圈淡红色齿痕。
那是她咬的。
徐檀夕的内心彻底崩了,想起了孟千仪说的那句:查不到,根本查不到。
难怪。
巴黎小白脸就是商鹤京,能查到就有鬼了。
虽说商家新的掌权人回国一事这两天已经不是秘密,但网上并没有任何更多的相关报道。
毕竟记者会还没召开,各家媒体也是懂事的,不会在商家主动有所动作前贸然行事。
徐檀夕感受到身侧男人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令她极度不自在。
不过,他应该也没脸主动提细节吧,徐檀夕想着,心情稍稍放松些许。
下一秒,一抹纸莎草混着清冷松香的味道侵略了她的鼻腔,耳畔响起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不在这里,那你觉得我应该在哪里?巴黎吗?嗯?宝贝?”
“......”
徐檀夕的表情裂开了。
宝贝,又是这该死的两个字。
她心里乱得一塌糊涂,连带着脑袋都有点儿发晕。
徐檀夕再次深呼吸,觉得真是要命,但很快,她就发现了这不是最要命的,因为商鹤京这个狗男人又继续耍贱了。
“徐小姐,下一次上门服务是什么时候?提前告诉我,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徐檀夕就差伸手捂他嘴了,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声音小点儿要死啊你。”
男人始终是那副看好戏的野痞样子,深邃黑眸锁定她的脸,悠哉欣赏着她的一切反应。
“什么上门服务,哥,嫂子,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耳边传来一道女孩子的声音。
说话的是坐在徐檀夕右手边的人,商鹤京的妹妹,商羽清。
小姑娘二十一岁,和商鹤京年龄相差六岁,今年刚大学毕业,整个人充满了还没被社会毒打的蓬勃朝气。
年轻人的八卦心比事业心重,捕捉到一些关键词的她没打算抑制好奇心。
商羽清满脸期待地看看徐檀夕,又看看商鹤京,后者勾勾唇,毫无心理负担地把难题扔给了徐檀夕。
“问你嫂子,她是行家。”
男人的重音落在最后两个字上。
徐檀夕:“......”
如果这里没有这么多长辈在多好,那样她就可以把手里那杯荔枝红茶直接泼他脸上,徐檀夕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