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袁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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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他好像在PUA我

次日。

袁燿背着手在院子里踱着步,不一会儿一个家丁慌忙地跑了过来。

“袁甲,你慢慢说。”袁燿眼见现下无人,也没有讲什么尊卑有序,和善地看着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下人。

“公子,孙将军来了。”

“那么快?”袁燿有些惊讶地说道,“赶快随我进去。”

他一指身旁的一间屋子,这是他特意留出来招待孙策的。

“铺筵席,布美酒,宴宾客——对了,完事之后去催一下那几碟豆肉。”

“是!”袁甲抹去汗滴,然后脱了鞋履就进屋忙活起来,可他眼见袁燿也要过来帮他,立马就急了。

“公子,让我来吧。”

袁燿只是摆了摆手,“无妨,两个人快一点。”

“怎么不让阿乙阿丙他们过来?”袁甲想着袁府那么多下人怎么现在全都没影了呢。

“他们在剪裁花木、洒扫庭院,——好了,把酒器取来。”

“是。”袁甲像风一样推门而去。

袁燿置好帷帐后,他就取了一套袁燿准备好的酒壶与羽觞,皆为银质,才请人锻造出来不久。

“看来布置的差不多了,只可惜我父亲今日有宾客完招待那边要走了舞女和乐师,没办法为孙将军奏这乐舞百戏、笙歌燕舞了。”袁燿笑笑,然后望向袁甲,“阿甲,你好好盯着,孙将军快过来的时候你赶紧告诉我。”

如果今天袁术没有和他那帮虫豸僚属饮酒作乐的话,那估计还用不着袁燿亲自动手。谁让此刻正值乱年,袁术也在寿春立足不久,人手仍然紧缺。

“是。”

他不着鞋履在屋内徘徊着,没等多久就看到袁甲又匆匆推开了门,“公子,孙将军来了。”

袁燿听到后急忙收敛好表情,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就推门而去,果然庭院内正站着一位冠冕整齐,远远看上去就英姿不凡的青年人。

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袁燿鞋都没穿好直接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亲切地迎接对方。

“早闻孙将军仪表不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袁燿的目光投射在那张英气十足的脸上,史书上说孙策“美姿颜”果然不错,若脸上不留须髯那后世许多影视明星怕都避之不及。

“连巅峰时期的我都要退让三分。”袁燿暗自说道。

孙策也在这时反应了过来,他看着袁燿紧紧握着他的手,和连鞋履都来不及穿的慌张样,心中暗暗称奇。

“昨日夜里听说袁公之子有事找我,看来这事不小啊。”

在他去年征庐江之前就听说了袁燿的身体似有好转之意,但是他名声一般,还曾因癔症裸奔游街,孙策也没有放在心上。

但今日一见,他只觉得此人心思细腻,远非民间盛传的那般不堪。

握手之礼在汉代虽非逾矩,但也是极其亲密之人才会干的,当年刘秀与李通“握手极欢”一事就广为流传,成为一桩美谈。

孙策朝袁燿行了一礼,“吴郡孙策孙伯符,见过袁兄。”

他在年岁上小袁燿一个月,虽然个子比他高了一点,但辈分上称对方一声兄长也算合理,何况他如今委身于袁术麾下。

“伯符,你我同辈,你称我的表字光远即可。呼我姓太见外了!”袁燿傻呵呵地笑着,一定程度上很符合他这个癔症刚好的人设。“来吧进去吧,我有事要和你好好商讨。”

孙策则轻轻一笑,跟在袁燿后面。

“光远兄身体好了些吗,我家中有些药材……”

“唉,伯符多虑了。我现在身子骨硬朗着,那药材我就用不到了,不过还是多谢你的好意了。”

两人进到屋内,凭几端坐。

袁燿也以主人之道,为孙策倒上他精心准备的美酒。

而孙策一闻到酒香,心神大悦。

“光远兄,这酒……不一般啊。”

“这可是我找来一众酿酒师傅反复研究了好几遍的酒,就蒸馏技术肯定也吊打这个时代好几遍了,自然不一般了!”袁燿窃喜道。

“唉,一般不一般,要入口才知道——我敬你。”

孙策开怀大笑,然后与袁燿共饮。美酒入喉,烈与甜同时在口腔中散开,他先是愣了会儿,然后才缓过神来。

“这酒如何?”

“好酒!”孙策又忍不住痛饮一杯,“哦,光远兄!我失礼了!”

“无妨,伯符喜欢就好。只可惜我今日与你商量的事情不宜为旁人听到,所以只有美酒之欢,而无丝竹之乐。”袁燿淡淡道。

而这话一出,孙策也立马从醇厚的酒香中醒了过来。

“袁兄要说什么。”

“我虽卧病家中,但亦有了解周围之事,不然也不会知道你的威名。连我父亲都说:要是你是他儿子就好了。”他先是夸赞了孙策一番,然后话锋一转:

“但我听说,你已打算渡江,随孙、吴二位将军征讨江东了?”

孙策则点了点头,对此事没有隐瞒。

“此事乃我亲自请战,且已禀告袁公,他也将我父亲的部曲一并赠与我,光远兄有何看法吗?”

不知道是潜意识的流露还是有意地加重语气,他在“赠”这个字上停顿了一会儿。

也是,这本就是他父亲的部曲,何来“赠”这一说呢。

“江东凶险,越人宗帅以山为屏护,踪迹莫测,随时可为刘繇之援,又有胡泊沼泽无数,不利行军啊!”袁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如此感叹了一声。

“的确凶险,但有我堂兄、母舅为帅,不足为虑。袁兄放心。”孙策笑道。

可他心里想的却是:他莫非要阻拦我?

可袁燿却摇了摇头,“这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孙策当即蹙起眉头,“莫非袁公子要临阵换帅?”

他少年老成,心思稳重,此次冯河渡江已有自立之意,若为孙贲、吴景所管制尚有开拓之空间,如果换成其他人那就不好说了。

“何出此言?”

“孙吴二位将军的确用兵如神,可他们终不是征伐江东、诛讨刘繇的最好人选——为兄觉得你才是。”

“啊!”孙策被她这一捧杀吓得惊慌失措,杯子都翻倒在地。

他虽然攻克庐江有功,但年纪太小,资历尚浅,在族中威望还要多多倚仗孙贲等人,怎么有这个资格亲率大军渡江征伐呢。

“伯符少年成名,攻打陆康时便已威震江淮。我觉得不比你的二位长辈差。”

“这,策不过弱冠之年,空有一身武力,如何能统率万人之军,光远兄谬赞了。”他虽然心气极高,也认为自己统军能力不下袁术帐下的诸位“大将”,但他万不敢在袁燿面前表露出什么自矜之色。

谁知道此人是不是在试探自己?

“伯符此言差矣,当年楚霸王破釜沉舟,冠军侯封狼居胥时年龄几何?宣夫犹能畏后生,不要妄自菲薄啊!”

袁燿之言显然是激起了孙策心中的自豪与向往的,当初他渡江之际,的确有人将他以霸王项羽相比。

虽然是说他们的残暴程度都很相似。

但对于孙策来说,这无疑也是在肯定他的行军能力。

虽然袁燿在劝说自己不要妄自菲薄的同时,也颇有些“引喻失义”,毕竟项籍乌江自刎,霍去病英年早逝,都不算什么好下场。

可哪个热血方刚的好男儿不向往沉舟破釜、封狼居胥之事呢?

“伯符。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父曾许诺你任九江、庐江太守,但最后都一一落空呢。”袁燿声色一变,“他这是在考验你啊。”

“其实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九江、庐江不过一隅之地,如何配得上你的才华与能力呢。”

“只是我父担心你资历不足,不能服众——可我不这么觉得,举贤不避长幼,如今正逢纷乱之时,用人更当不拘一格才对!”

袁燿一番滔滔不绝的话语之下,把孙策说的一愣一愣的。

“原……原来,袁公是这么想的吗?”

“那是自然!来,喝酒!”

就这样,一杯酒两杯酒下肚,孙策的神智已经有些迷糊,但袁燿的话却莫名在策动着他,潜藏的野心仿佛要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