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空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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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楼道里的声控灯亮起白色的灯光,我用钥匙打开门走入这间36平米的一居室房屋。我现在自己一个人住,母亲在老宅,我有时会去看看,住上几晚,大多都是周末。似乎,不和母亲住在一起是对的,因为我们彼此虽然相依为命,但无法真正走入对方的内心。因为这个问题,我也和母亲多次唇枪舌剑,但最终的结果都是以失败告终。也许就像母亲所说的,这样的谈话、交谈,没有任何意义,最终只是无解,只是苦果。现在母亲对我的唯一态度就是妥协,她任凭我去干任何事情,花钱,打游戏,买手机,买名牌服装。用她的话说就是——“你只要开心就好。”

讲到这里,也许你们会疑问,为什么母亲对我这么纵容?其实这源自一件发生在我身上非常重大的事情。那是2020年,我记得很清楚,8月的盛夏。也是我离开大学的那一年。那年,我患上了一种怪病。最终经精神科医生的诊断,确诊为人格解体+严重抑郁症。医生建议我住院治疗,但我选择了拿药走人。那年的一整个8月,我痛苦地煎熬着。想过死,可是又没有勇气。因为在我看来,如果老天爷剥夺了我对事物的共情能力,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我还记得医生曾告诉我的话——“这个病的治愈率只有40%”

而我,就是那40%中的一个。那年的10月,也许是药物的作用,虽然共情能力仍旧没有,但是至少精神状态稳定下来了,我不再想自杀,我想努力活着。我开始释然,觉得既然老天要夺走我的这个能力,我为什么不接受呢?于是我开始坚强地生活。也是那个月,正好有一次朋友聚餐,我其实很不想去,但说不过母亲,最终还是去了。

朋友见到我之后都说:“文声,你怎么了?看你这枯瘦的样子。”

我只是笑笑,没有作答。

也是那一次,我学会了吸烟。当时桌上有一包硬中华,最后我给顺走揣口袋里了。吃吃喝喝,聚聚散散。似乎这样的生活才是平常。

那天散场之后,我走在马路上,第一次点了一根中华烟,呛得喉咙直咳嗽。但我很快就适应了尼古丁的强度。也就此,我学会了抽烟。我在公交车站等公车,上了车,坐在最后一排的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上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而后的几天里,这种变化越来越明显。最后,我明白了——那是好转的迹象。

一年后,我的共情能力在逐渐恢复。人格解体带来的障碍在逐渐消失,抑郁症也不那么厉害了。也是从那时候起,我开始真正站起来地面对生活。之前,我一直是趴着的。

虽然后来因为抑郁症又折腾了几次,但很奇怪,我始终没有住院。直到现在,我依然靠药物维持着每天的精神状态。

这也就是母亲为什么可以纵容我的原因。在她的眼里,我是个病人。虽然谈不上深刻地理解,但物质上的满足使我的生活十分优越。我和母亲也就这么慢慢磨合着一路走到现在。我深知,我们每个人都不容易。即使母亲无法触及我的心灵最深处,即使她不能真正懂我。但我知道她是个好妈妈。

我关上门,在门口换了拖鞋。然后打开客厅的灯,我在洗手间洗了洗手,擦了把脸。然后走入我的卧室。我的卧室可以说是非常复古,极具90年代的风格。迎面的白墙上挂着一张1990年拍摄的中国电影《北京,你早》,左边的白墙则贴满了旧时的烟标,还有四张毛主席的画像。我背后的白墙同样贴上了几部老国产的彩色故事片。有《午夜两点》《梅山奇案》《405谋杀案》《蓝天鸽哨》。当然,还有我最爱也是最贵的一张,已故演员贾宏声的自传电影《昨天》。

这便是我的卧室。我坐在转椅上,打开了我的笔记本电脑。我看了看网页,没什么有趣的。我便点开了网易云音乐,然后选了一首老歌播放——《萍聚》

这首歌似乎于我来说,有很多的故事。我躺在床上抽了一根烟,《萍聚》正在循环播放。

“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

“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

“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

“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

“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

“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

“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

我在默念一句话,它是——“青,你在天堂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