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护你一生
“晓婉，你这丫头……”王二嫂叹气。
“大家都别说了，今天洪飞出来，大家都在家里吃热闹热闹。”卢晓婉赶紧给大家使眼色。
洪飞不是傻子，乡亲们的意思他岂能不明白？深邃的眸子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各位叔伯、婶姑，我虽然蹲过监狱，但不是无赖，谢谢你们借钱给娟儿看病，借的钱我一定会尽快还上，不会少大家一分钱……”
言毕，洪飞稍稍退后一步，笔直的身躯九十度弯腰，给大家重重鞠了一躬。
“好。这才是男人应该说的话，蹲监狱算得了什么？七叔看好你！”梁老七拍了拍洪飞的肩膀甚是满意。
大家在家里坐了很久，对监狱里的生活充满好奇，不断询问着洪飞，洪飞大致和他们讲述了一番，直到下午五点，太阳快落山了大家伙儿才散去。
“家里好久没人住，能行吗？”卢晓娟有些担心。
“破一点应该也比监狱好的多，没事儿。”洪飞拿上衣服背着军挎跳墙回家。他不能住在这里，会被人说闲话。
自家的三间小屋收拾的很干净，院墙上放着一些被除掉晒干的杂草，园子里种了不少蔬菜，卢晓婉会把这些蔬菜送到集市上卖掉换一些钱。
轻轻推开已经龟裂的木质板门发出刺耳的声音，屋子里传来了熟悉的味道，两年零四个月，屋子里的陈设如旧，被带走时他放在锅台上的碗筷还原封不动的放着。
看着熟悉的房间，墙壁上挂着的全家人合照，洪飞后背靠在了墙壁上。黑夜下，两行眼泪无声滴落。
“爸，妈，洪飞对不起你们，娟儿她……”
洪飞一只手撑着额头，眼泪滴滴答答掉在玻璃面上摔的四散……
“洪飞……洪飞在家吗？”
这时，用尼龙绳拴着的木头大门被推开了，杨万贵和崔氏两口子进了院子，崔氏手臂上挎着一个篮子，里边儿装着一些鸡蛋。
听到声音，洪飞放下手中的相框，旋即神色一冷向外边走去。
“还没去找你，没想到你们倒先找上门来了。”
那个声音，洪飞一点都不陌生。
“儿子，真是你回来了，快让干爹看看……”看到洪飞，杨万贵激动的合不拢嘴，哆嗦着跑到他身前，双手抓着他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干儿子，这两年在监狱过的还好嘛，干妈日日盼夜夜盼，总算把你盼回来了。”崔秀兰激动的哭了。
看着这对夫妻，洪飞眯起了双目，眸子里更是透着几分冷色，两年前这对夫妻也是同样一副嘴脸。
“还好。”洪飞点头：“谢谢你们还记得我……真好！”
杨万贵和崔秀兰一愣，感觉洪飞的话有点不对味儿。
“唉，你看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我和你干爹怎么能不记得你，就盼着你早日回来呢……”
洪飞再次点头，眯着眼睛说道：“那我要谢谢二老替我照顾娟儿，没有二老悉心照顾，娟儿也不会过的这么好……”
话音落下，杨万贵抓在他肩膀上的手悄悄挪开了，支支吾吾道：“洪飞，我和你妈也……也不容易……”
“干儿子，你别怨恨我们，知道你回来就给你送东西来了，还给你拿了钱……”崔秀兰手放在兜里鼓捣半天，从五百块里拿出来三百递了过去。
看着这钱，洪飞没去接，只是淡漠地注视着二人。
“两年零四个月，钱能买来吗？”
“娟儿没了的那只手，钱能买来吗？”
“还有，你们的良心，钱能买来吗？说啊！”
杨万贵和崔秀兰被几句话塞的退了退。
崔秀兰赶紧赔笑，“儿子，我们知道你受苦了……”
“闭嘴！谁是你儿子？”洪飞突然怒喝出声，深邃的瞳孔中渗透着摄人心魄的冷意：“一句道歉能抵得上我两年多的牢狱生活，还是能抵我妹妹的一只手？”
“洪飞，我们……”夫妻二人又是一哆嗦，崔秀兰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们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儿……”
“你们也不希望？”洪飞上前一步，双目喷火凝视杨万贵，一把抓住其领子，生生将其提了起来：“我入狱前你怎么说的，怎么保证的？就都忘了吗？啊！”
杨万贵浑身一颤，挣扎了几下，恐慌道：“别，别激动！”
洪飞眼目欲裂，对着杨万贵的鼻子咆哮，“说！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法，我让你们有来无回！”
他恨眼前这对道貌岸然的夫妻，但他更恨的是自己，恨自己眼瞎，这与认贼作父又有何异！
崔秀兰看到自己老公被凶了，顿时不干了，马上换了一张嘴脸，“要我们说什么？你去蹲监狱了，难不成是我们绑着你去的？”
“你说我们让你去的，谁给你作证？自己没脑子？”
“我们和那个小野种非亲非故凭什么照顾她，别说手没了，死了和我们也没关系！”
“别以为蹲过监狱就拳头硬了，你打一下我试试，还翻天了你！”
啪！
咆哮泼辣的话音未落，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洪飞丢下杨万贵，举起右手一个嘴巴便是抽在了她的脸上，力气极大。
崔秀兰顿时踉跄几步，哐的一下便倒在了地上，一时间没感觉到痛，直接被打傻了。脸上的五个指印鲜红，极为明显！
一看老婆被打，杨万贵愣了两三秒，回过神后忙三火四在地上摸起来一块石头，转身砸向洪飞的头。
洪飞眯着眼，身体一转直接躲开，顺势一记势大力沉的重拳正中杨万贵左脸。
砰！
伴着一声闷响，杨万贵瞬间倒飞出去，身体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下一秒，便是捂着脸嗷嗷惨叫起来。
然而，杨万贵的惨叫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戛然而止。
看到洪飞一步步如索命鬼一般走来，杨万贵和崔秀兰都吓得浑身颤抖，他们都意识到了，如今的洪飞，再也不是当年的洪飞！
“不要啊，洪飞！”
就在洪飞靠近这对夫妇，突地一声娇喝响起，卢晓婉一边穿衣服一边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抱住了他。
“放开！”洪飞气冲天灵盖，就要甩开卢晓婉。
“你还想坐牢？”卢晓婉娇斥一声，“你被他们害的还不够？你再出事谁照顾娟儿！”
一句话，说得洪飞顿时一滞，旋即迅速冷静了下来。
“你们两个还不快走，想死啊？”卢晓婉见状，扭头就催促道。
杨万贵哪儿还敢说半个不字，急匆匆起身连滚带爬拉着崔秀兰向外跑，撞在木头大门上摔了两个踉跄也没敢喊疼，眨眼间已经过了山弯跑出老远。
“我一定让你双倍奉还！”
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洪飞暗暗发誓，攥紧的拳头一点点松开，深邃的眸子里散着冰寒的冷意……
这时，卢晓婉转过身，美眸略带怒意注视着他，过了片刻怒意才变得柔和了些许，“回去睡吧，别犯傻，家里不能没有你！”
“我知道！”
目送卢晓婉回去，洪飞转身回了屋子躺在了炕上，双眸注视着房顶，想着崔秀莲的那些话，仿佛一根刺狠狠刺在了心上。
噗通……
正当洪飞思绪飘飞难以入眠时，园子里传来一声闷响，卢晓婉抱着一捆干树枝跳了过来。他刚起身，卢晓娟已经进屋了，抱着的干树枝丢在了灶火堂口。
“嫂子，这是？”
“烧炕。”
卢晓婉拿了一把软柴点燃送进灶火堂，然后拿着几根干树枝送了进去，“炕不像床，一直没烧，睡久了会得病。”
看着卢晓婉坐在灶火堂前，洪飞心头感激不已，没这个女人，这个家恐怕比现在还要糟糕。
他转身回到房间拿了一件衣服出来，卢晓婉添柴火时给她披上，卢晓婉递柴火的手明显停顿了一下，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些许笑容，“坐吧。”
“好。”
洪飞拿了一个小板凳放在卢晓婉旁边儿坐下，注视着她精致的侧脸，在火光的照耀下，发丝有些凌乱，白皙的皮肤多了几分古铜色，上半身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短袖，露出一大片雪白。
“这两年监狱的日子不好过吧？”卢晓婉回头，发现洪飞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她，脸蛋瞬间粉红。
“……还好。”洪飞赶紧挪开眼睛，很尴尬的回了一句。
见洪飞一脸窘迫，卢晓婉提了提披在身上的衣服，低下头继续烧火，心跳却在扑通扑通加快，皮肤被火烤着很热，身体里竟然也多了几分热度……
“我听王二嫂说，大军哥不回来是因为娟儿。要不，让他回来吧，我现在可以照顾娟儿。”洪飞想起了这事儿，心头多了几分愧疚。
卢晓婉才二十五，就算她愿意照顾洪娟，自己也不能糊涂。她做的已经足够多了，马军真要是因为洪娟不回来，自己兄妹二人就是罪人。
“别提他，他不是我男人，我和他早就划清了，和娟儿也没关系。”卢晓婉顿了顿，将最后一把树枝送进灶火堂，苦涩的摇了摇头。
洪飞默默点头，看着门外长长叹了口气，周老七说马军在外边儿有人，想来卢晓婉早就知道，但她不愿意说，自己自然也不能多问。
“洪飞，你是不是不需要我了？”卢晓婉看向了他。
洪飞注视着卢晓婉的眼睛，“我们兄妹欠你的太多了，如果你愿意，我们永远需要你，娟儿也离不开你……”
言毕，洪飞向前挪了挪，抓住卢晓婉粗糙纤细的手放在了手心里握住，手被握住，卢晓婉浑身一颤下意识想拿开，却被他握的更紧了。
“洪飞……”
“相信我，从今往后，我护你一生幸福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