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回到1903当武圣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38章 38.男人与姘头

“血淬开光”与“活魂灌窍”如出一辙。

锋刃已成,铸剑者岂肯空对三尺青锋?

沐浴更衣,焚香净手,良辰吉日,斩三畜之首,方谓开光!

然彼时,被火器与铁甲船断了脊梁的武人早已痴狂,心中憋着一口气,为了变强,哪怕是一丝一毫,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他们愿意去尝试……

——杀牲岂足餍其欲?

剑锋嗜血,自当取人喉间热血!且非等闲之辈,须是当世豪杰!

武人笃信:血气愈盛者,愈有淬炼兵锋之效!

正因如此,江湖之中人人自危,

新晋武者举步维艰,亦是时势使然。

褚青石略微晃首,

虽觊觎‘神秘武者’那日展现的伟力,却不想失去为人的本心。

况且…有【天机·乱世谶瞳】旁身,走旧武一途注定攀至绝巅,没理由舍去皮囊,将自身练成器武……

再者,若劫灰无法篡改新派的武学因果又当如何?

正当褚青石愣神时,周围突然传来了一阵重物曳地声。

回头望去,方才还喧哗的剧院已寂静无人——只有一瘸腿仆役甩出铁钩,洞穿王有武的肋间,拖着尸首往门外去。

“且慢!”

褚青石连忙阻拦。

瘸腿仆役闻声回头,被铁钩上的寒光映出半张枯槁面容:“子时已过,这位公子……怎还不肯离场?”

“我留下来替他收尸。”

“收尸?”

褚青石俯视着王有武烂泥般的尸体,喉头滚动:“差点给忘了,兄弟……你现在的样子可真惨……”

想生前何等英武?没想结局如此……七尺男儿的身体被生生抻作八尺,脊骨节节崩断,只剩腰间的一缕皮肉藕断丝连。

“真惨!”

惋惜一声,褚青石将重新写下“驱逐鞑虏,复我神州”的条幅覆上王有武残破的尸身。或许能替他洗刷掉‘东亚病夫’的耻辱……

想这些武夫自幼便在武馆熬筋锻骨,一生争强斗狠,末了还落了曝尸剧院的下场,真不值当!

得亏遇上了自个儿。

蘸他血写了俩字,就答应了为其收尸,不然谁有这份善心?

拾来门板安置尸首,褚青石整襟肃立:“做个交易吧,我送你魂归故里、落叶归根,你教我《铁线拳》拳谱如何?”

无论是‘苍龙缚甲’的刚猛,还是‘燕子三抄水’的轻灵,都令褚青石心动不止!

但……不是因为‘铁线拳’的攻守兼备,而因为帅!

这《铁线拳》腾挪起落间的飒沓之姿,不知道拉了他的《滚地龙》多少层,光从观赏角度看,两者间甚至没有可比性!

没等‘王有武’回话,褚青石将麻绳往肩头一缠,拖着门板大笑而出。

瘸腿仆役耷着眼皮没有搭理,但那门板是经他指点寻来的——毕竟有傻子帮忙收尸,省了他再拖去黄浦江喂鱼。

出了剧院,

英租界的夜晚浸在在一层薄雾之中,沿途只有寥寥几点光亮。

“我再送点银两给你的家眷,就当向你买下《铁线拳》如何?”

“到死都让你还念念不忘……”

”‘林知秋’想必是你的妻子吧?说不定还带着你的儿等你回家呢!”

褚青石行过百步,跟王有武的尸身不停絮叨:“你这死鬼两腿一伸倒是死得的痛快,可留她们孤儿寡母咋活?”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哈。”

“莫要反悔,要不想别家汉子睡你老婆,打你的儿子,你就给她们托梦,收了我的银钱就老实把《铁线拳》给我。”

说着,褚青石驻足在一个三岔口。

左道直通黄浦江,右径则……

那路是杨树浦的广信路,听在英租界的乞儿说:“这地儿没什么稀奇的,就聚集了一群缫丝女工,丁点儿油水都没有。”

……………………

广信路,

“送佛送到西......”

褚青石气喘吁吁,抹了把额间的细汗,瞧着面前的缫丝女工据点犯了愁。

广信路虽挨着英租界,却是依江而建,周围贫瘠一片,唯一称得上号的建筑便是「荣氏振华丝厂」,而女工据点……

那是一片蜂巢式的竹棚建筑群。由数百间油毛毡棚顶的竹篾小屋构成,呈同心圆排列,每间棚屋大约六平米。

进了里面,莫说寻人,能辨清方位都属万幸……

还有,若不是孩童的样貌当护身符,褚青石真不敢深夜擅闯女工寮棚……

那是会被成登徒子当场打死的!

“……”

褚青石长吁一气,找了户人家,指节叩在篾墙上:“阿姐,有阿姐在吗?”

“咚咚……”

叩门声在夜色里显得突兀。

屋内几名刚睡下的女工顿时惊醒,正以为是哪家醉汉又跑来叫魂时,支窗木“吱呀”挑起半寸。

借着斑驳的月影,几名女工瞧见窗外悬着一只孩童的手掌,指缝里漏出半张泛银光的纸。

“有人在吗?”

“俺有急事找林知秋,劳烦来个好心的阿姐替我引路。”

——嚓

火星跃起,

不知谁点燃了煤灯,昏黄的光亮照进阴暗逼仄的棚屋,五六个女工蜷在绳上,望着银票上的“纹银叁拾两整”不知所措。

天见可怜!

自己这些女工每月每日缫丝十四个小时,都只能换来一圆两角银元,而这纸上的“纹银叁拾两”,便是刀山油锅也得跳啊!

最终,最年长女工与周围人交换眼神,在粗布衣窸窣摩擦间出了房门:“小官人随我来。”

“嘎吱——”

女工推门的刹那,褚青石看清了屋内的全貌。

宛若一间六尺囚笼,

屋内弥漫着一种蚕蛹淤积的腥气,中间用麻绳吊床分隔出三层铺位,女工们悬在绳上,如像风干的蚕茧般蜷缩入睡。

都穿着衣服。

为赶寅时上工,这些女工和衣而眠,一身布衣旬月不洗都是常事。

“你找谁?”

“林知秋。”

“林知秋?”

年长女工漠然扫过褚青石,目光垂向他身后门板。素白的条幅轻轻盖住尸身,勒出一道人形轮廓……

死人。

并没有常人预想中的惊惶哭嚎。

女工枯槁面容上古井无波。

死人没什么稀奇的,这年头到处都是死人,比起活人来说一点也不可怕。

就比如这处女工聚集点,依江而建,按上海的命名习惯叫作“女工浜”,因为常年被「荣氏振华丝厂」倾倒染缸废水,湖面泛着一层诡异的蓝光。

而河底……

可没少沉着女工堕胎的死婴,以及因为江水污染,患上痨病生生咳死的女工。

“小官人是林知秋的男人?”

女工问。

褚青石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摇了摇头。

“能拿这么多钱找人……”

女工困惑道:“那小官人是林知秋的姘头?”

“啊?”

褚青石被噎了半饷,险些没缓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