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重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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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和亲路

接连几天,白溪被夙和元君的法器折腾的脸色惨白,两眼无光。

夙和元君的法器总是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让她烦不胜烦,她想,总有一天她要把这聒噪东西炼化,成为真真正正属于她的法器。

八月十五,北荒王庭使者到了皇城。

为首之人乃是北荒王嫡子苏桐。

皇后亲自操办宴席,整个后宫都忙碌起来。

白溪这个咸鱼依旧待在后殿,就跟没她这个人一样。

这天晚上,她听到外头一阵哭喊,似乎是周悦歌出事了。

白溪多少还是有点担心,虽然她恶心周悦歌的爹娘,可若真有人死在她眼皮子底下,她还是会很不舒服的。

犹豫了一刻,白溪还是催动了一直跟她闹别扭的法器,朝着外头寻去。

北荒王子苏桐是真的嚣张跋扈,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他三番四次调戏宫女,甚至对年轻宫妃出言不逊,然后开始指名点姓为他那老头子爹求娶安乐公主为大妃。

据说王后重病,活不了几天了,安乐公主若是嫁过去,很快便能扶正。

周悦歌哪里受过这等羞辱,她气愤不已,誓死不嫁。

为了把戏做足,周悦歌尝试着跳太液池,被宫女们拼死拉住。

回到长春宫,周悦歌又开始上吊表演,同样被人救了下来。

白溪神仙视角,看着直摇头——这也演得太假了,折腾了半天连皮都没破一块儿,一看就是装模作样,哪怕拿个什么东西把脖子划个口子见点血呢。

比起周悦歌稚嫩的演技,周平的表演就好太多了,简直演活了一个无奈又隐忍的父亲——他万般不舍,却又要为了江山社稷舍弃心爱的女儿。

周平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痛苦的答应苏桐,将送嫡女和亲。

满朝文武相互看了一眼,露出懂得都懂的神情。

嫡女,刚从宫外接回来那个也是嫡女。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白溪哑然失笑,果然,自己这个工具人虽迟但到。

半个时辰后,白溪接到了早就写好的和亲圣旨。

白溪跪下接旨,没有半点负担——和亲公主叫周明溪,跟她白溪有什么关系。

一宿无话。

第二天一早,岑皇后带着几个宫女过来了。她假惺惺的掉了几颗鳄鱼泪,将身边两个二等宫女送给她,作为贴身伺候的大宫女。

白溪没多废话就收了,当着岑如意的面给两个大宫女改名,一名穿针,一名引线。

岑如意嘴角抽了抽,终是没有说话。

岑皇后走后不久,她闺女周悦歌也来了。

周悦歌眼睛红红的,一副小白兔似的无辜模样,张嘴“都是妹妹的错”,“妹妹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姐姐刚回来便要去了,舍不得姐姐”之类的话。

白溪似乎闻到了满屋茶香,她但笑不语,就看着对面表演。

大约是白溪没有配合她的演出,周悦歌说了一会儿便觉得没意思,又对着便宜姐姐说起了褚昀。

那日在太液池率先出手救她的人,是褚昀。

“褚大哥是个好人。听父皇说,会派褚大哥保护姐姐去北荒王庭。”

白溪还是一脸迷之微笑,心却不由得沉了下去。

又是褚昀。

怎么哪儿都有他?

他在这盘棋里,扮演着什么角色?

周悦歌又说了些什么,白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除了微笑,一个字儿都不说。

到了晌午,周悦歌寻了个由头走了。白溪把脸一沉,躺倒在贵妃榻上。

这一天天的,不找点事儿就不舒服是吧。

周平身负龙气她暂时动不了,岑如意母女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给个教训也太窝囊了。

就这么个刚刚升起的念头,她的脑壳又是一阵剧痛。

这些日子,白溪对于疼痛已经习以为常,她知道这倒霉法器的底线在哪儿,也知道自己该承受什么样的痛苦能够把利益最大化。

“做人,还是留些余地的好。”法器在她识海中碎碎念叨,“再怎么样,她也是你血脉相连的亲人,你便是不救人,也不该去害人。”

白溪心里一阵烦躁,她受够了这破东西的心灵馊汤,不甘心被这么个玩意儿钳制自己的所思所想,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这东西炼化再说!

傍晚时分,大红的嫁衣和闪瞎人眼的金翅凤冠送到了白溪眼前。

白溪的心思都在跟法器较劲上,没怎么反抗,如同一个木偶,穿上了华美的嫁衣,戴上金闪闪的头冠。

杨臻远远地看着白溪试穿嫁衣,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三日之后,安宁公主周明溪拜别帝后,自安贞门出嫁。

离别之际,周平在白溪耳边意味深长地道:“明溪我儿,你能跑,这些人的家眷可跑不了。你要想清楚。”

白溪笑容一僵,随即在送嫁的队伍里看到了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公主殿下,吉时到了。”礼部官员上前说道。

白溪不哭不闹,被几个宫人搀扶着,走上了装饰华丽的婚车。

车轮滚滚,白溪心中不安,她总觉得有事儿发生,可连算了三卦,一无所获。

白日一路无事,黄昏时分,婚车行到了迷雾林。

这迷雾林乃是一处邪门地方,地处京城与宛城交界,据说一到晚上,就会有阴兵过境。

承平司的七位修士商量了一番,决定今晚先不进林子,就在外头修整过夜。

白溪换了一身常服,缓缓走下婚车。

众人朝着白溪行礼,弄得白溪挺别扭,她匆忙拿起个饼子,打算回到婚车上吃。

“公主。”褚昀捧着用荷叶包着的烤鸡走来,“刚做好的。”

白溪接过烤鸡,就感觉几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也不在意,对褚昀点头道:“多谢。”

褚昀道:“公主,前头便是迷雾林了。”

白溪扫了一眼承平司的修士,淡淡一笑道:“不是有承平司在么,别瞎操心了。”

褚昀见承平司几人看他眼神不善,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深夜,白溪听到一阵勾人的琵琶声,她掀开车帘一角,就见承平司的七个个修士像是被什么魇住了一样,跌跌撞撞朝着迷雾林跑去。

褚昀等金吾卫的人也醒了,不过看上去并没有打算跟着一起凑热闹的意思。

白溪跳下了车,朝着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缓步朝着林子走去。

“你干什么!”褚昀一把拉住白溪的胳膊,将她拽了回来。

“林子里有个厉害的。”白溪道,“我不去,他们就出不来了。”

“你去了他们也不见得能出来。”褚昀急赤白脸地道,“别冒险。”

褚昀清楚白溪的状况,她如今灵力尽失,还被杨臻用囿魂蛊所控,若强行使用灵力,怕是还没到北荒人就没了。

白溪听到琵琶声越发缠绵,眉头紧皱,她甩开褚昀的手,继续往林子里走。

褚昀给其他人打了个手势,自己跟在白溪身后,想要敲晕她。

刚走两步,褚昀就听到一连串金属碰撞的声音。

这响动比琵琶声大,其他人也醒了。

“闭眼,屏息!”

白溪高喝一声,一脚踹灭了火堆,手指朝天,一道淡蓝色的光罩将众人笼在其中。

褚昀给金吾卫们打了个手势,立刻压住呼吸,闭上眼睛。

一阵唢呐声由远及近,高挑的鬼影抬着血红的轿子已经近在眼前。

忽地,轿子与婚车合二为一,鬼影消失,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若是有人仔细闻,就能闻到雨中带着些许腥味,不是土腥,是血腥。

白溪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她看到鬼影就知道,井底那东西跟来了。

营地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不敢睁开眼睛,胆小的甚至已经吓晕过去。

褚昀听着没了动静,缓缓睁开眼,就看见白溪苍白的脸。

他一阵心疼,然而,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吞了回去。

事到如今,两人身份隔阂有如天堑,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曾经未说出口话,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只能深埋在心底。

“你还撑得住吗?”褚昀问。

“尚可。”白溪低声道,“里面的不是幽冥的阴兵,是噬人的鬼魅。”

褚昀脸色一变,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承平司的人是指望不上了。林子里那东西,白天会出来吗?”

“平时不会。”白溪将手伸出光罩,手指沾到雨水,冒出一缕黑烟。

她眯着眼睛,冷冷地道:“现在,可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