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景泰:太后恕罪,是朕鲁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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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为殿下着衣者高谷(陈循)也

大明兵部草庐。

六部九卿,整个大明的政治权利中枢尽数在此。

围坐一圈,一份军报互相传阅,看过一遍,锁眉无言,再看一遍,愁容满面。

众人都知道这份军报会来,也知道这份军报会在这几日到达,但真等到了这份军报,依旧是不忍卒读。

草庐内,炭火烧的正旺,时而发出噼啪噼啪的响动。

现场的气氛却是异常压抑,针落闻声,仿佛连呼吸都是错。

军报一传再传,在八人之间已经传阅了三遍。

时而有人欲开口,但看到诸位同僚那愁容忧眉,又是重重一叹,侧过头去,不忍发声。

众人是丑时时分到的兵部草庐,如今已近寅时。

小一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都在等,等那个敢把大明最后一层遮羞布扯掉的人。

内阁学士陈循手肘捅了捅身边刚晋升为工部尚书的高谷,小声道:“高谷,殿下可待你不薄。到你表忠心的时候了。”

高谷双手撑膝,静默无言。

他当然感殿下的浩荡天恩,在他心里也早把殿下当成了圣上。可就是因为他是殿下的人,在场所有人都可以把遮羞布掀开,唯独他高谷不能。

高谷死又何惧,唯独不能连累殿下担上图谋已久的骂名。

他可以当陷阵先登的马前卒,偏偏当不了那为殿下披上黄袍的从龙臣。

气氛再次沉默了下去。

半晌之后,场上最是人微言轻的大理寺卿俞士悦,斟酌了一番,试探性地开口说道:“诸位公卿。悦人微言轻,朝堂大事亦是少有谋划,不敢多言。敢问诸位大人一句,陛……伪帝屡次叫关,当如此处之?”

俞士悦先一步卸了自己责任,从龙之功不敢想,只求社稷早定,悦也好安安心心坐稳大理寺卿的位置。

不然隔几天一份军报,动辄就是天倾地覆的消息,天天都是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这大理寺卿不当也罢。

终于有人起了个头,草庐内众人的小动作也多了起来。

陈镒、王文、俞士悦往胡濙和王直看去,二人一个礼部尚书,一个天官,本就是百官之首,就该二人一锤定音。

高谷、陈循则望向了大司马于谦,谁都知道殿下对于谦青睐有加,今日朝堂之上这般忤逆之举,殿下也没舍得撂一句重话。

若真有郕王党,那殿下便是至高无上的图腾、党魁,而你于谦则应是殿下之下第一人。

只要你于谦放一句话,高谷、陈循焉敢不效死力。

胡濙双目紧闭做养神状。

是时候定大计了!

旋即,双目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瞳,却是锋芒内敛,看向身旁的于谦大司马。

意欲昭然若揭,他胡濙也唯大司马命是从。

于谦双拳紧握,既然诸公希冀尽加谦身,那便由于谦来捅破这层窗户纸。

面色肃穆,沉声落字,“谦有一言谏。不管诸公从或不从,谦定行此事。”

众人正襟危坐,肃然恭听。

“诸位公卿在上,谦直言。叫关之人,非伪帝,乃陛下也!”

嘶!众人倒抽一口冷气,于谦你是真不怕诛九族。怎么敢把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真相放到台面上说。

于谦环视一圈,众人皆不敢与之对视。

于谦也不做其他,继续陈言:“大明社稷危在旦夕之时,陛下行此天厌之举,谦明言,陛下枉为人君。”

叫你捅破一层窗户纸,你于谦要把屋都给拆了?

王直沉声道:“大司马,慎言。”

于谦淡漠一瞥,掷地有声道:“此便是谦肺腑之言。君不君则臣不臣,值此危急存亡之秋,谦以为当另立有德之新君,早定天下之大计。若再行掩耳盗铃之举,放任陛下携虏叫遍边境九关,大明可亡矣。”

话语至此一顿,于谦赫然起身,宛若那日殿下挽天倾。

一字一句道:“于谦举郕王为新君。若有从者,请起身。”

话音还未落下,一道怒吼冲天而起。

臣为陛下座下头号走狗。

“高谷,同举郕王为新君,福泽天下,教化苍生。”

陈循随高谷之后,起身拱手一礼,风度翩翩道:“陈循附言。”

旁边,右都御史陈镒还在犹豫要不要起身,身旁的左都御史王文连拉带拽地搀起他身子,两人一体,拱手言道:“王文(陈镒)附大司马言。”

八名重臣已有五人起身,人微言轻的俞士悦自然是从大流,起身附议。

场上唯独剩下胡濙和王直两位老大人。

二者静坐,相视一笑,抚须而起,虽未言语,但已应允。此乃大势,不可违也!

于谦环顾一圈,面色愈发凝重,若是此举不成,吾等皆是乱臣贼子当诛九族。然为天下计,改立新君已是迫在眉睫。

苟利社稷,死生以之。

拱手抱拳,铿声道:“诸卿大义,天下社稷不敢忘。吾欲进宫谏与太后,诸卿可愿同往?”

胡濙哈哈一笑道:“自当从之。”

余者皆从。

唯有高谷、陈循二人,出声道:“吾去通知殿下。”

如此,兵分二路,于谦六人入宫,高谷陈循去通知郕王入宫。

二人火速赶至郕王府。

如今卯时未到,朱祁钰还在睡梦中。两人也不管什么僭越不僭越,逼着王府里的伺候太监通报,硬生生将熟睡中的朱祁钰叫了起来。

今晚的朱祁钰是自己一人住于偏房,被下人唤醒,还带着些起床气。

当得知是高谷和陈循求见,眉梢一扬,却也不急于一时。

慢悠悠地起了床,在婢女的伺候下,漱口敷面,着衮龙服。

门外的高谷和陈循急得来回踱步,一刻都没停下来,时不时便催促一声。

“殿下,好了吗?”

“殿下,还要几时?”

逼得朱祁钰一顿大骂,“催命也?”

嘎吱,一阵推门声。

只见二人直接推门而入,大步往里闯来。

朱祁钰大怒,喝骂道:“尔等意欲何为?”

高谷、陈循从侍女手中夺下衣衫,亲自上手,为殿下穿衣着履。

异口同声回道:“为殿下着衣者高谷(陈循)也。”

反了,都反了。

诸卿,你们可是害苦了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