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东窗事发
今天桑掌柜心情很好，在叶棨下直之后招呼他吃了一顿丰盛的晚宴，以作犒劳。
今天叶棨心情也很好，这件事之后，叶棨等于将自己的把柄交到左军巡使手中，而左军巡使也教叶棨用公器报了私仇。从今天开始，叶棨与军巡使的关系就更进一步了。
二人心情都比较愉悦，这顿饭，翁婿吃的都很痛快。
叶棨又有些喝多了，半夜里想到王管事的相貌与淫贼相似的事儿，又想起那个北地汉人的背影也与淫贼相似。
这会是巧合吗？
眼下的叶棨已然不大相信巧合了，躺在床上的他越想越觉得可疑。
酒后燥热让他有些难以入眠，想着反正睡不着，干脆去看看七娘的伤势怎么样了？今晚光顾着跟未来岳父饮酒，还没找到机会去看看她呢！
仗着灵巧的身手，叶棨轻松跳入七娘的小院。
“谁！”里面七娘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我，叶棨。我来看看你。”叶棨低声回道。
“我没什么好看的，你走吧！”桑七娘的声音既慌张又不耐烦。
二人早有夫妻之实，叶棨也不跟她见外，贴近窗户说道：“让我进去，看你一眼我就走。”
“明早再看，快走！”桑七娘的声音越来越慌张了。
“就看一眼，我今天保证规矩！我知道你有金创在身，今晚不宜……这次保证不轻薄我的小娘子，你我来日方长。”叶棨信誓旦旦的跟未婚妻起誓，突然，桑七娘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咳嗽。
这一声很轻，但是吓的叶棨差点失禁，酒意登时就醒了。因为他听出，这一声咳嗽不是未婚妻的声音，而是他未来岳母的声音。
场面瞬间变得很安静，也很尴尬，半晌之后叶棨说道：“你不让我进我就先回去啦，白天见面也一样！”
其实来之前，叶棨查探过今晚七娘屋里会不会留人伺候，未来岳父说七娘房中未留女使，又听说六姨姐已然回婆家了。而岳父本来要赎出来的楚哥儿也自己先赎了身。破相之后楚哥儿的身价暴跌，她自己攒的钱足够赎身了。
听完岳父的牢骚，叶棨分析未婚妻房中今夜应该跟以往一样只有她自己才对，千算万算没想到岳母会留下来照顾女儿。这下可好，刚才几句话将两人最近的历史交代的很清楚，明天等着未来岳父问罪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寅时四刻，几声很克制的敲门声，将本就没睡着的叶棨从床上叫醒。叶棨连问都没问，直接将门打开，果然，来的是刚刚醒酒的未来岳父。
老爷子进来后一言不发，试图用目光杀死叶棨。可惜叶棨的住所灯光昏暗，并不利于桑掌柜的眼神发挥杀伤力。
桑掌柜强咽几口气，握着拳，咬着牙，看着他这未来女婿，心里在给这小子做个评价。你若说他是好人，那没错，即便女儿名声有损，后来又毁了容颜，可是在婚事上这小子始终不改初心，女儿主动要退婚他都不愿。
可是要说他是坏人，那也对。他们即便订了婚，但终究没有成亲，中间隔着千年的礼法，他就敢将七娘吃干抹净。更重要的是，这小子跟七娘才认识几天啊，就能做出这种事，女儿还心甘情愿！
平复下心情之后，桑掌柜对着眼前这个有情有义的色中饿鬼说道：“待七娘伤愈，你二人速速成亲，不要拖延。”
“聘礼，还没凑够啊。”叶棨说的很小心，也很小声，他生怕岳父伸手抽他。但是目前的困难，也不能不说。
桑掌柜又强咽一口气道：“有多少算多少，不够的我添置，对外就说是你买的。我会再买个小宅院，给你们婚后安身。嫁妆，一样也不会少！！”
“可是”叶棨刚想说这样也太不好意思了，桑掌柜爆喝一声：“你个***还想怎么样？我***，老子都***吃亏到这种份儿上，你******还想怎么样？”
“小婿只是觉得受之有愧！”
“你知道有愧就好！！！”桑掌柜悻悻然走了。
这下叶棨一身轻松了，虽然岳父这几天对他的态度忽高忽低，但是这完全不影响他的心情。出门之前，叶棨想去看一眼桑七娘，结果发现七娘的小屋门口站了个女使看门。
桑家娘子下令，七姑娘伤重，近几日不宜见客。尤其是她的未婚夫叶棨，在成亲之前，更不宜见她。
也不怪桑家娘子这么谨慎，女儿的名声本就有损，如果她跟叶棨有夫妻之实的事儿再传出去，或者干脆珠胎暗结…………
光是想想桑家娘子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到达开封府之后，孔骧将叶棨拽到一边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孔骧的族兄孔骖准备在半路上废了那个淫贼。未成想没等到他动手，淫贼反倒要先下手为强。
当时孔骖的手已然握住刀柄，准备矮身一刀断了淫贼脚筋，事后就说对方要动手伤人。可就在他矮下身形的时候，淫贼突然用点力挣开盘枷，用盘枷朝孔骖和同伴的方位打去。
同伴不慎被打的头破血流，孔骖则因为刀已出鞘，惯性原因依旧一刀从淫贼的脚踝斩去。不过他的本来目的是断其脚筋，被这么一吓，手上失了准头将对方的整只脚都斩了下来。
淫贼瞬间倒地不起，孔骖这才去查看同伴伤势。同伴擦去满脸血污，咬着牙对孔骖说：“才知道你小子有这种身手！”他哪知道孔骖早有预谋。
孔骖将同伴和淫贼都带到附近集镇包扎了一下，二人伤的都很重。所以孔骖来信，向开封府请求换个吏员与他一起押送淫贼到沙门岛，同时接同伴回家养伤。
押送途中有囚徒试图逃走不稀奇，押送他们的吏员对于这点早有准备，但是有本事能生生挣断盘枷就很稀奇了。
在开封府待的久了，叶棨也知道盘枷是什么样的，那玩意儿结实得很，就算他们一组四个人一起用力也不可能挣断，而那个淫贼能轻易做到。
有这本事的人，跟高小楼那种砸碎必然不可同日而语，又怎么会被他抓到？
顾不上这些杂念，叶棨先给孔骧道了谢。他的族兄要在半路废了淫贼，这必然是孔骧托付他为叶棨夫妻报仇了，叶棨怎么能不谢一下。
目前，左军巡院的工作重点依旧放在了山羊胡子上。今天早晨已然查明，山羊胡子名叫常山，在东京城内开了一家小馆子，卖些炙肉、胡饼以及低价酒水。
生意做得不好不坏，收入不高不低。这倒不是因为他家的吃食不受欢迎，正相反，他家的肉食酒水都不错，价格也很低廉，吃过的客人都愿意做回头客。
可是这人做生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关门开门没有个定时。如此做法，这买卖能好都怪了。附近的人都说常山太不懂过日子，当然现在看来，常山这样做是因为他真正的职业有所需要。
企图夜闯开封府的常山被捉拿后自然被好好“招待”，今天下午再度提审常山，荆玖告诉他，王掌柜已然将他所知都交代了，让常山不必再装作硬汉，岂料常山笑着说道：“他要是都说了，官人也不必纡尊降贵跟我聊家常了。”
听到这话，荆玖鼓了鼓掌，到底是老细做，一下就能听出荆玖话里的漏洞。听到荆玖的鼓掌，叶棨端着一个盘子上来了。
本来荆玖的吩咐是听到他拍手再进来，现在荆玖提前鼓掌，也不能怪叶棨。荆玖收住脸上的诧异，将盘子里的东西抖了出来——这是一根发簪！
当初发现如意棺材被烧的时候，开封府就在柴堆里发现了一些硝石，而且这硝石材质极佳。
开封府经过摸排，终于确定了这批硝石是出自哪家药铺，不过当时并没有通过硝石找到那个人。
今日早晨确认常山身份之后，开封府对于他的驻地进行了搜查，在其中除了搜到一些兵器和夜行衣之外，还有一些东西，其中就包括了硝石。
经药铺老掌柜比对，确认常山住所的硝石与当初如意棺材下的一致，也就是说，常山，就是那个要火化如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