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回家
车停在江家门前，江渔轻轻推开车门，先下车。
她走到裴知身旁，帮他调整了一下轮椅的位置，后将他推向门口。
江父江母还有一众仆人早已站在门口等候，看到他们的到来，纷纷脸上露出笑容。
江母注意到裴知，他的头发被剪得很短，身形也比以前瘦弱了太多，轮椅的存在更是让她一时有些吃惊。想起之前见到活力四溢、充满阳光的小少年，也是她的一个孩子。
作为干妈的她愣了一下，随即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努力让笑容保持自然。她怕自己的反应会影响裴知的心情，便没有多说什么，转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本就有着细腻的情感，如今眼前的情景更让她的心像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紧紧缠住。
她心里满是疼惜与愧疚，那种无法言喻的痛使得她悄悄地低下头，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衣角，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久久说不出话。
江母看着裴知，终于轻轻开口，语气柔和：“小知儿，别压抑自己，这里是家”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却难掩那一丝心疼，眼角不自觉湿润了。
江父也注意到了这些变化，但同样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着点点头：“既然是回家，先放松，待会儿我们一起吃个团圆饭。”
“裴知，辛苦了。”江母走上前，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父笑道：“进来吧，今晚我们准备了你们都会喜欢的菜。”
江渔推着裴知，跟着父母进了屋。她笑着说：“爸妈，裴知这几天有些累了，回家休息一下，就不帮忙啦。”
裴知微微低头，低声道：“谢谢干妈谢谢干爹。”他眼神里满是感激。
江母忙不迭地将一碗热汤端到江渔和他面前，“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
江宅温馨的气氛让裴知的心情稍稍放松。他轻轻靠在轮椅上，看着周围的一切，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笑意。
这里的一切都没变，好像只有自己变了。
江渔看着父母细心的照料，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她和江父走到厨房准备一些小点心，又回头对裴知嘱咐：“你休息一下，马上就好。”她知道在这种时刻，自己不必再多做解释，家里人都明白她的用心。
江渔跟着江父在厨房里忙碌，江父正炒着一道红烧肉，而她在旁边打下手，两人配合默契。
厨房里不时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和菜香四溢的气味，暖意融融。
另一边，客厅。江母坐在裴知身边，拉着他的手边轻轻抚摸着，边问这问那：“在医院里有没有不习惯的？江渔有没有照顾得周到？”裴知一一应着，声音不大。
江母见气氛有些僵住，站起身拍了拍手，笑着“哎呀，说起这个，我刚好想起来前几天买了几顶帽子，裴知，干妈给你试试，看适不适合。”
裴知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拒绝，江母已经快步走到旁边的柜子，从里面翻出几顶崭新的帽子，笑呵呵地拿回来。
“来，这顶深色的，挺适合你的肤色。”江母拿起一顶针织帽，俯身轻轻戴到裴知头上，又绕着他转了一圈，端详片刻后摇了摇头，“不行，这颜色显得太老气了。”
裴知有些无措，伸手想摘掉帽子，却被江母按住手：“别急，还有呢。”
江母又挑了一顶灰针织帽给裴知戴上，拉了拉帽檐，侧身仔细端详，像是想掩饰什么似的，轻轻笑着说：“这顶也不错，等开春了戴出去，正合适。”
裴知顺从地低头，让她调试。他垂下眼帘，目光停在自己交叠的手指上，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干妈，麻烦您了。”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干妈疼你还来不及。”江母伸手扶了扶帽子
裴知看着江母忙活的样子，勉强笑了笑：“干妈，没必要这么麻烦。”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过年了嘛，你得有个新气象。”江母摆了摆手，又拿起第三顶样式不同但是能遮住裴知头上凹陷地方的毛线帽递给他“看看，这顶是不是更合适？”
江母顺势捏了捏裴知的脸颊，语气带着几分疼惜：“还是得注意点形象，你这孩子，瘦成这样，看得我心里难受。”
裴知听着这话，心中隐隐明白江母的真正用意。他低头摸了摸帽檐，低声应着“干妈，我会好好注意的。”
江母看着他半垂的眉眼，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气氛再次僵住，这次余女士真的是犹豫了很才悄悄问：“知知啊，现在……身体情况怎么样？”
裴知握着轮椅扶手的手顿了顿，抬起头看着江母。他知道她在意什么，他想了想，用平静的语气回答：“最近恢复得还行，医生说需要时间，不能着急。”
江母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盯着裴知低垂的眉眼，像是酝酿了很久，才犹豫着开口：“知知啊，现在……身体情况怎么样？”
裴知抬起头，视线触到她眼中的担忧，心里一阵复杂。他停顿片刻，嗓音克制：“其实，之前出的那场车祸……挺严重的。”
江母听到这话，眼睛一亮，随后又快速黯淡下来，连忙追问：“然后呢？是怎么回事？治疗得还好吗？”
“车祸后，身体受了点伤。”裴知顿了顿，指了指自己的腿，“车祸导致脊髓严重受损，胸部以下完全没有知觉”他轻描淡写地说着，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江母的手不由得握紧了些，她低声问：“那脑袋……也是那时候受的伤？”
裴知摇摇头“是在前几个月来着，头疼的时候发现了脑部肿瘤，不过……已经做过第一次手术了。”
他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的凹陷部分。
“手术了？”江母的语气瞬间拔高，随即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压低声音，“那现在呢？医生怎么说？”
裴知嘴角扯出一抹浅笑，江母的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落在他的头上，心里一阵抽痛。她强忍住眼眶的酸涩，尽量平静地问：“那现在呢？医生怎么说？”
裴知垂下眼，淡淡答道：“医生说情况还算稳定，只是手术后有些后遗症，反应会慢一些，头的动作也不太协调。需要时间慢慢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