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末法时代
两天之后，郊区。
陈戊壬眼前一大片灰蒙蒙的烂尾楼，与阴沉的夜空融为一体。
道路皲裂，地上全是零散的碎石和建筑材料，两侧有着半人高的黄绿杂草。
偶有几只乌鸦掠过，发出沙哑的嘶鸣。
不一会儿，他便看到了惨烈景象。
中间那些楼齐刷刷地断裂开来，切面倾斜而整齐，断裂处的粗壮钢筋如同破碎的骨骼，插在皎洁的月亮上。
“真会挑地方。”
陈戊壬步伐稳健，向着约定好的十五幢的花园前进。
丝丝熟悉的气飘了过来。
他立即摆出了战斗的姿态，顺着那个方向一点点挪动脚步。
在院子转角处，陈戊壬扭过头，瞥了一眼，这气息最浓郁的地方。
“来了，就来了，干嘛这样畏畏缩缩？可有男子汉的气度？”
陈戊壬从拐角走了出来，看着眼前的老祁。
“说我没有男子气度，你呢，又好上哪里去了？”
“呵呵，必要的手段还是需要的，道友你太年轻了，不清楚这世间险恶。”
陈戊壬冷笑一声，用一种可怜虫的目光看着那个老东西。
“你也有骨气，我也不废话。这解药就在我手里，你只要同意合作，就给你。”
老祁伸出自己干枯的手，里面攥着瓷器小瓶。
“你觉得我是特别需要它吗？”
“知道你这小子吃软不吃硬，可这毒可是实打实的。”
老祁另一只手的长长指甲划过瓷瓶，然后掐了个法诀。
陈戊壬感觉周身的空气有些发凉，身子在急速降温，皮肤有些刺痛，肌肉也不自主地开始颤抖。
他向着老祁冲去，想要利用自己年轻旺盛的气血，速战速决。
可那老头的身法也相当敏捷，攻击总是差之毫厘。
“吃不住了吧？”
“我还撑得住！”
“叫你嘴硬，这可是我的毕生心血。你一毛头小子，打娘胎里就修行，也不过才二十多年，我可修行了八十多年。”
老祁剑这小子的嘴角发紫，心跳减弱，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自己慢慢靠近陈戊壬，自己催发的功力也越来越强。
陈戊壬停了下来，身体异常燥热，想把身上的衣服都先脱掉。
他闻到了一股微弱药香，闻到这味道就知道这可以极大缓解失温症状。
定睛一瞧，那老祁打开了瓶塞，正在引诱自己。
老祁的手野慢哟哟地靠近陈戊壬，似是已经见到他下跪求饶的场景。
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脚上好像踩到了什么，身体不自主地陷下去。
“怎么回事？！”
“陷阱而已。”
“你戏弄我？”
“像你这种老油子，打死你简单，但是抓活的就不是很容易了。”
陈戊壬不知道现实世界的修行体系。
虽然粗糙，但保不齐有什么特殊的法子可以脱困。
所以稳妥起见，他用木灵术微微加速了这院子的草木，用它们做遮挡，设置了一个刚买的简易阵法。
他继续甩出两张符箓，让旁边的一棵树缠住了他上半身，下方的泥泞顺着他的身上固定住。
随后，灵气将所有的阴湿之邪逼了出来，当着他的面旋转绞碎。
“这就是你的毕生所学吗？”
老祁见到这些符箓的使用，和邪气的溃散，脸上满是恐惧。
“你，你，你……”
“话都不会说了？”
“你是什么人？你身上的气？你会用这些符箓？你……”
陈戊壬觉得他有些聒噪，赏了他一耳光，让他想好了再说。
老祁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老祁，真名张祁寒，九十六岁，自幼修道，后因犯戒被逐出丹鼎派。
“这个教派不早就是一盘散沙了？”
“我也是从马迹山旁边一个小道观学的，我师父说师承正统丹鼎派。”
“那你现在什么道行？现在修行都是什么道行划分？”
“你会不知道境界？”
“少废话！”
“现在划分道行，可不比过去，只剩下入虚、凝气、通络三个境界。
我已经入虚八重。只要那些凝气的高手不出来，我还是挺自在的。”
“你怎么这么不堪一击？”
“你使用符箓还有你体内的气旋，都是凝气的手段。”
陈戊壬有了一些想法。
现实看来是一个低武世界，有这么多修炼典籍，却只剩下三个境界。
入虚在修仙界仅仅是修士的一种状态，凝气则对应炼气之前，通络估计也是炼气的劣化版本。
“那通络的高手呢？”
“刚才不是说了现在不比过去，现在没人达到这个境界。那都是一些不入世的老妖怪，基本都在等死。”
“照你这么说，再过个几十年不就只剩两个境界了？”
“如果不出意外，应当如此。据说从上古神话的绝地天通开始，道就一直在衰弱，从十几个境界跌倒如今两三个。”
“绝地天通？末法时代？”
陈戊壬心中冒出两个词，这不和修仙界的游戏设定类似吗？
不过这也很合理。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刚才说不出意外，那现在有了什么意外？”
“十八年前吧……”
那时候，张祁寒来这座城市有了好几年，靠着几十年前收的徒弟——卢尚军，逐渐办起了产业。
听说有些地方，出现了一些超自然的现象，用科学解决不了。
传闻是出现了空间的裂缝，里面是一个小天地的世界。
他也来了兴趣，去了那些地方，也把卢尚军冷落了三年。
可惜，那些地方大多被管控起来。
等他找到一个还没有被发现的世界，却只能看到一层层的秘境。
凭自己的道行只能勉强在第一层探索，也没得到太多宝贝。
“我怎么记得有人说卢尚军是因为吹牛皮，把你曝光，被你抛弃的吗？”
“我犯得着和他较劲儿吗？现在都讲科学的，别人也不见得信。”
“那么卢尚军会改年份吗？”
“应该是偷学的，其实我在他小时候就看出来，他天赋不低，就是娇生惯养害了他，眼高手低的。”
“那几个失踪的店老板呢？”
“都是卢尚军自己杀的。地方我还记得就藏在这块烂尾楼里……”
陈戊壬把他说的这些都记在了心里。
“可是你在这里经营这么多年，总不可能只是操纵药材吧？还间接害死了苏妍妍父母，还有数不清的其他人。”
“我那时候只想攒攒钱，好成立个教派。你要说我害人，我也不可能承认，毕竟只是改了年份，弱了药效。”
“成立教派？”
“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原来张祁寒回来之后，在这座城市也感受到了波动，很快就消失了，但这段时间他又感受到了空间缝隙。
他设计让廖凯去国涵堂找谭永康，谭永康又在自己的授意下去找卢尚军。
利用人的贪欲，这些人都被他调动起来，这样就能暗中控制财团。
陈戊壬想到一件事，十八年前张祁寒他离开这里，三年之后回到这里。
恰好是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自己的父母为了寻找伯伯陈国华，也来了这座城市，便杳无音讯。
在陈国华失踪之前，还给廖天兴带来了一块修仙界的玉料！
“你认识陈国华吗？”
张祁寒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陈戊壬。
“没错，你们都姓陈，还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