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扬名之忧
接替柴虎！
一步从贱籍跃入官身！
官身，是地位的象征，是权力的象征。
有了官身，不仅真正意义上吃到了皇粮，更有减免苛捐杂税等各种好处福利。
哪怕仅仅是巡江司的一个差役，手中的权力也不小。
柴虎生前，光是从手底下的捞尸人那里抽抽水，每月都有大把银子进账。
他能四处横行无忌，也是这身官皮给的很大底气。
这从天而降的巨大好处，没有冲昏陈清河的头脑。
他做梦都想要摆脱贱籍，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之际，在理智的驱使下，他反而陷入了惊疑之中。
这赵大人，对自己未免有些太好了吧？
当然，两次的行为都可以解释。
第一次十两金子买尸鳌壳，可以解释为，赵少铭不愿借身份占小便宜。
这次直接赏赐官身，也可以解释为，赵少铭察觉了自己的潜力，觉得硬来不行，想用赏赐，来为巡江司留住自己这个人才……
但陈清河还是感觉不对劲。
仅凭短短的几次交集，他无法判断赵少铭会不会有这么好的人品。
但他始终坚信一句话：
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将这些念头深深隐藏在心底。
陈清河脸上露出应有的狂喜之色，一拜倒底：
“多谢赵大人赏赐！”
围观的好事之人，此时才从震撼中反应过来。
官身！这可是官身！
无数平头百姓寒窗苦读，为的不就是这一星半点的功名吗？
竟然有人能一步摆脱贱籍，直接入了官身，怎么能不让他们羡慕的眼睛发紫？
“了不得啊，了不得啊，活了半辈子，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等稀奇事！从贱籍，跳过民籍，直接入了官籍！”
“以后再碰到这陈清河，咱们岂不是得喊老爷了？”
“那可不是！这可是赵大人钦点的官老爷！你往常碰到柴虎，喊的不是虎爷吗？”
“人家跟柴虎不一样，凭的可是真本事！你们有几个人能降服水鬼？不慎撞见了，不被吓个屁滚尿流都是有胆！”
一时间，陈清河风头无量。
即便一身粗布麻衣，也遮掩不住“官老爷”的光辉。
众目睽睽之下，陈清河步入巡江司，领取赏银。
而后在庞大岳的带领下，登记造册，正式将名字写入官籍册。
“拿好，这是你的腰牌。”
庞大岳递过来一枚新制的令牌，其上还余有淡淡的墨香。
这便是具备官身的证明。
陈清河已换上了一身皂衣，此刻接过令牌，挂在腰间，别有一番气派。
“好一个俊儿郎！”庞大岳赞了一声。
柴虎死后，捞尸的烂摊子被强压到庞大岳身上，他早就不想管了，此刻有人能来接手，心情自然是极好。
可以腾出手来，安心查小舅子柴虎的命案了。
“庞都统谬赞。”
陈清河表面上高兴地回应，可内心深处并没有多开心。
他的担忧很快成了现实。
短短半天时间，事件迅速发酵。
泥湾村捞尸人陈清河，降服水鬼，揭了巡江司悬赏榜单，一跃从贱籍入了官身的稀奇事，一传十，十传百……犹如风暴席卷了临河县及附近的村镇。
与他有关的各种各样的消息，都被打听了出来。
捕猎快成精的尸鳌……练武后觉醒特殊天资，不到一月完成了一炼……到这一次降服水鬼……
人们仿佛看到一颗新星从临河县冉冉升起。
……
回了泥湾村，陈清河就见自家屋前围着一圈人。
“噫，大家看，陈老爷这不是回来了！”
“我没记错的话，陈哥儿还没讨媳妇吧，我家有个未出阁的闺女，许给你怎么样？不要礼钱，贴你一头牛、三床大棉被！”
“去去去，你家那十八还未出阁的，哪能配得上这俊小伙！我家闺女才十四，出落得水灵，陈哥儿考虑考虑？”
陈清河是贱籍捞尸人的时候，被视为晦气的象征，人嫌狗厌，村民碰见了还要躲。
门前自是无人无津，没人是傻子，把自家闺女往火坑推。
但有了官身，便不可同日而语。
这么年轻的武者，又长得俊，还是个孤儿，家里有闺女的，谁不喜欢这样的“金龟婿”？
收了这种女婿，可不就是相当于白白捡了个儿子。
对此情况，陈清河并无多少喜悦，反而心中沉甸甸的。
他低估了平头百姓们对官身的热衷。
出名太早、太快了！
名大于实，可不是一件好事。
他原本的想法，只是赎还自由之身，可事情的发展，远远超乎了预料。
打发走这群人，回到家中。
陈清河躺在床上，复盘起今天的事。
他之所以会突然处于焦点，完全是因为赵少铭的一句话，许诺了官身。
如果按原本的想法，仅赎回民籍，是不会引起这么大动静的。
“这便是权力的大手啊，轻飘飘一句话，就能改变一个普通人的命运。”
陈清河微叹。
名声带来的，不全是好处。
他以后的一举一动，必然会处在很多人的眼睛中，被人拿着放大镜观察。
从贱籍到官身，还是没有自由，又何尝不是从一个小的樊笼，跳到一个更大的樊笼之中呢？
摇摇头，陈清河将这些念头收起。
对名声的传播他无法控制，只能尽量利用好官身带来的好处。
首先是“相对自由”了。
各种对贱籍的限制一应破除，不必再被巡江司的差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其次，每年的各种税负不用交了，瑶役也与他无关，免去被拉壮丁的风险。
毕竟，作为官老爷，只需要等着发俸禄就行。
成了差役后，巡江司还得给他在县城里分套房子，不过这事得等等，一时半会儿落实不了。
最后，手底下多了二十三个、遍布临河县各处的捞尸人，临河县的捞尸业务，如今算是全部掌握在他的手中。
拿出庞大岳交给他的捞尸人名册，陈清河翻看起来，很快明白了，庞大岳撂下这个差事，为何会表现得那么高兴。
名册很厚，但其上的大部分名字，都被用一条横线涂抹掉了。
陈清河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是脱了贱籍。
被抹去的其他名字，基本上是人没了。
负责捞尸的业务后，主要职责便是，及时补充足够的捞尸人力量。
一旦有捞尸人死亡或失踪，就要找到新的人来接替。
这是个技术活，百姓都知道干这行当很危险，还要跟巡江司签卖身契，入贱籍。
想忽悠别人来当捞尸人，难度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