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雨夜带刀
雷声轰鸣，闪电划破夜空。
暴雨倾盆而下，雨珠密集而急促，临河县城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一片黑暗。
柴虎行走在大街上，心中暗骂晦气。
出门前，他没料到会有这么大的雨，忘带雨具了，导致现在浑身湿漉漉，被淋了个落汤鸡。
来到王氏钱庄门前，柴虎重重敲响大门。
门打开，王胖子揉着稀松的睡眼，诧异道：“虎爷？这么晚了怎么有空上我这来？”
许是柴虎有官身，王胖子的态度很客气，完全不像是那日借钱给陈清河时的粗鲁。
柴虎余怒未消，沉着脸道：“进去再说。”
喝了杯热茶暖身子，柴虎长舒口气，道：“胖子，你之前说你练过武？”
王胖子嘿嘿一笑，语气颇为自豪道：“那是当然，我可是一炼的武者，不然我家老爷会把这条街上的钱庄生意交给我？虎爷，不是我吹牛，你这样没练武的壮汉，我能打十个。”
“那好，我手里有桩买卖，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柴虎道：“做成了，咱们一人估摸着能分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银子？这买卖可不小啊。”王胖子来了兴趣：“到底是干什么，你就别卖关子了。”
柴虎语气冰冷：“帮我杀个人！”
王胖子皱起眉头：“杀人？这怕是不好干，万一被查出来搞不好得蹲大牢。”
看他这幅纠结的模样，柴虎心中暗骂，你王胖子什么成色老子还不清楚，横行霸道，鱼肉乡里的事没少做，杀个人算什么？
要不是看那小子是个练家子，老子自己都把他解决了，还用得着你？
不过他表面上还是好言相劝道：“不必担心，此人是我手底下的捞尸人，每年都有捞尸人莫名其妙失踪，杀了他，随便找个坑一埋，这事我压得下来。”
他将事情原委大致说了一遍。
“一个捞尸人啊，那没问题，必须得帮虎爷出这口气！”王胖子义愤填膺：“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今晚！”
柴虎最近输光了，下意识想快点把钱搞到手，但关键时刻，又恢复了点理智，道：“不行，得等等，等一段时间，这阵风头过去。”
他想到了赵少铭，这尊大神估计在临河县待不了多久，等赵少铭走了，就是陈清河那小子的末日！
密谋完毕，柴虎特意叮嘱道：
“对了，这件事，你可得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我那个姐夫。”
“这我晓得，晓得，庞都统眼里，那可是容不得沙子。”
王胖子呵呵笑了起来，打开柜子，取出一坛子酒，道：
“感谢虎爷给我介绍这么一桩好买卖，来，今天必须喝一个！”
柴虎也有些意动，酒能驱寒，他路上淋了不少雨，来顿酒身子就暖和多了。
两人坐在屋内，推杯换盏。
却不知，他们刚才说的话，全都落入了屋外一人的耳中。
陈清河静静矗立在黑夜中，雨水顺着蓑衣流下来，心中冰凉刺骨。
为了十两黄金，就有人打算要自己的命。
人心险恶啊。
果然，这一世所处的世界，遍布着压迫与危机。
幸好他一直以来，都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
雨哗啦啦落下。
陈清河盯着里面。
望气术视野中，能清楚看到，王胖子血气浓厚，但左小腿有郁结之处。
他在等，等待出手的时机。
屋内，几杯酒下肚，王胖子面色红润起来，一拍脑袋：“看我傻的，喝酒怎么能没有下酒菜呢，虎爷你等着，我出去弄点。”
说完他站起身，朝着门口走来。
好机会！
陈清河拿出吹箭。
这是他闲下来，为了防身，根据《暗器百解》的内容，所制作的最简单的暗器。
陈清河制作了吹箭后，虽然简单练习过，但准度还是不太行，所以尽可能的等人靠近了才动手。
“噗！”
用力一吹，吹箭飞出，稳稳命中王胖子宽大的胸口。
王胖子只觉胸口猛地刺痛，低头一看，才发觉自己胸口中了一箭。
“什么人，敢偷袭我！”王胖子顿时怒吼一声。
箭伤并不严重，被他淬炼过的皮肤与厚重的脂肪挡了下来，堪堪刺进了表层，可谓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噗！”又一道吹箭命中王胖子肚皮的肥肉，让他怒火中烧。
他抄起一把锤子，冲出门外，一道黑影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找死！”
王胖子怒不可遏，想也不想，不顾大雨追了上去。
他身后的柴虎还喝得有些迷糊，不解道：“胖子，干什么去，你慢点！”
陈清河全力奔跑，辛勤练武的成效在这一刻体现出来，血气蕴于双腿，他爆发的速度远超常人，竟连王胖子这个一炼武者都追不上。
一阵追击过后，第三道吹箭命中了王胖子。
很有效的风筝流打法。
“啊！小贼，怎敢如此戏耍我！”
王胖子直欲抓狂，他体型肥大，与人争斗，向来都是通过体型与力量碾压。
也由于体型的原因，练武的时候他没有好好学身法。
加之左腿以前受过暗疾，不曾想，今日竟被人当成了活靶子。
王胖子怒极之下，掷出了手中的铁锤。
“唰！”
铁锤划过雨幕，劲风破空。
陈清河密切注意身后的动静，急忙身形一矮，铁锤擦着他的头皮飞过，轰然砸入土墙中。
大雨掩盖了打斗的声音。
陈清河拉开距离，回身又是一发吹箭，这次偏得有些远，没射中。
但也不需要射中了。
王胖子追着追着，逐渐感觉头昏脑涨，四肢发麻没有力气，这才惊觉。
“吹箭有毒！”
这些吹箭，都是陈清河淬过毒的，用的就是当初药翻尸鳌的烈性毒药。
没办法，世道太艰难，总要有些特殊手段防身。
“哇！”王胖子一口黑血吐出，浑身肌肉绞痛，步伐不受控制的越来越沉重，猛然之间，他看到前方的黑影转过身，提刀朝着自己冲来。
他心中顿生恐惧，手里没有武器招架，慌乱之下想要躲避，可却使不上一丁点力气。
“噗！”
这一次，没入王胖子体内的，不再是细小的吹箭，而是一把明晃晃的剁骨刀。
陈清河拔出刀，捅。
再拔出刀，再捅。
朴实无华，没有任何技巧。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不免有些生疏。
面对这么个活的、不能反抗的靶子，也激起了他的好学之心，多次尝试，寻找着最合适、最轻松的捅刀子角度。
王胖子不甘的倒下，被捅得稀巴烂的肠子与脏腑从腹中流出，鲜血混杂着雨水铺满了街道。
柴虎费了好大力气，追上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以及。
站在尸体旁提刀的黑影，和他斗笠下狰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