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全球直播如约而至，几乎轰动了“全人类”。据“尘星”说，这场汇演是人们自发组织的。但明明榷猜想这其中必定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

他一看到节目名单就明白了，全是对新纪元的歌功颂德，有几个节目是纯搞笑带动气氛的，当然也少不了拉人气的“偶像”歌手，演员们的令人期待的节目。

“尘星”决定全家人去参加这场狂欢，届时他们都会改变模样，保证没人能认出他们。

改头换面，但他们无需做什么。对“尘星”来说，她只需挥一挥手指，便能达到这个目的。除了他们四人，这个世界里任何一个人看到他们都不会看到他们本来的面目，算是一种障眼法。

而且，她通过自己的手段，抢到了VIP席位，那里做的都是这个世界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要说对这个活动最期待的，要数莫临了，他甚至没将自己的计划对叔叔莫一林透露过。

他和明明榷已经预想好了一万种结局，这其中最坏的，不过是他会和自己的父亲一个下场，成为不被理解的人，那对他来说倒也不糟，至少他将追随父亲而去。最好，是能唤起人类的觉醒意识，从“尘星”布下的幻觉中醒来，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

他已经把自己账户里，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转至母亲名下，同时将几处在城郊的别墅秘密的转给了叔叔莫一林，是他成就了他。

命运的齿轮转至此处，他的生命光阴已过半旬，如若继续如此活下去，便也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不如在这苍渺的后半生里，做一件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吧。

明明榷之所以能那么快在他那里得到合作，并非天意或者偶然。这些年来，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将他往父亲的道路上引，那个隐秘的秘密偶尔落入他的心里，人们很小心翼翼的在将它保藏着。如果这个秘密是真的，那么它将是人类文明的火种决定了人类到底是活成了自己产物的宠物，还是自己主宰命运。

这个火种很隐秘的在少数几位年老的老人之中跳跃着，如果再等上几年，它必然只能迎接熄灭的命运。如今的年轻人光顾着追求体验，自我，已经完全被培养成了虚拟中的傀儡。

命运是无定的，谁知道呢？也许他会被钉上耻辱柱，也许他会被写进名人录，全都在一念之间，所以，时刻坚定自己想要做什么的信念就显得无比重要了。

现场人山人海，舞台被设置在一块悬空的约250平方米的平台上，下面是一片广阔的草地，没有边界，草地一直延伸到城市，乡间，海边，在悬空的平台下方，朝着四面分别悬挂着四面巨大的电子屏幕，正对着底下的观众，随时转播着实况。

这块平台可以升降，节目结束之后会返回地面重新准备下一场节目，随后再升上来。

在升上来的平台周围，是一个大概半径为500米的圆形空中观看席。这就是VIP席位，除了VIP席位，底下的观众无需付任何费用，只管狂欢。

这是明明榷有生以来看过的最震撼的演出。演出内容包括戏剧，歌曲，朗诵，舞蹈，相声等。

演员们的声音从不知道什么地方传到人们耳边，却是刚刚好的分贝。

人们忘情的跟着表演一起笑着，挥舞双手。

明明榷的儿子和女儿也似乎很高兴。连“尘星”都难得的和众人一起谈着话。

而明明榷呢，他比任何人都兴奋。事实上，除了那次偷偷开飞船前往土球，他还从未像这样兴奋而紧张过。

“尘星”看他眼神慌乱，额头有汗水渗出，以为他被这种场面给震惊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腿，“放松点。”

在明明榷艰难的等待中，“闪星”终于在一片震天的欢呼声中登台了。

他演唱了自己的成名曲，全场观众跟着他一起唱着。然而莫临却似乎不怎么在状态。

此刻的他口干舌燥，大脑混乱。他急速的在人群里寻找着一个人，那个能给他一点支撑的人。

终于，在那里看到了明明榷。

那坚定的眼神给了他力量，无论如何，事在必行了！

一曲歌罢，“闪星”并没有结束表演的意思，拿着麦克风在台上低着头沉思。

人们以为他还要表演，又一阵欢呼。

“我的同胞们！”他开口了。

“40多年前，我的父亲因为相信一个事实，无缘无故的消失了，没有一点痕迹。”

“尘星”紧张的看了看明明榷，明明榷一直凝视着台上的闪星。

“今天我要再重申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被困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被一个叫做“尘星”的人工智能，我们的祖辈会记得这点，他们当中有些人选择了这种生活，但那不是人类的命运，我想说，我们要主宰自己的命运，而不要再活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

明明榷看了看底下众人的反应，人们迷惑不解的沉默着。这个反应并非明明榷所期待的。

察觉到不对的闪星见没人附和，只能硬着头皮讲了下去。

“我们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盒子里，被粘稠的奇怪液体包围，我们停止了呼吸，只有大脑皮层还在活动，我们……”

“疯了！”

人群里有人打断了他。

“你是说，我看见的不是真的，我感受到的不是真的，我的爱人，亲人，朋友，都不是真的？怎么可能！是你疯了吧！”

“哈哈”

“是啊”

“不错”

人们开始议论纷纷了起来，大都对闪星的说法表示不满。

莫临此刻再讲不下去了。只得望向明明榷。

当“尘星”再次看向明明榷时，却发现他突然消失了。她站起来焦急的四处观望，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台上去了。

明明榷从闪星手里接过话筒。

“各位朋友们，我刚刚从真实的世界里回来，作为一名在那个世界里生活了半生的人，我向你们保证，刚才他说的都是真的。同时，我也是你们口中的“她”的丈夫，假的丈夫，她是我的一个朋友创造出来的，后来具有了自主意识，依靠着以前的记忆创造了这个虚拟宇宙。在真实的世界里，你们全都躺在一个死气沉沉的黑盒子里，周围满是粘液。我们被变成了“她”的万物，变成了“她”畜养的宠物。不！我们要自由意志！那个罪魁祸首，就在那里，她使用了手段，让你们看不见她真实的面孔！”

明明榷一只手指向“尘星”。

明明榷在等待着一种巨大的，愤怒的，觉醒的声浪掀翻整个会场，然而却只等来了无尽的沉默。

他望向周围，发现现场除了他和莫临，其他的所有观众，演员都全部如机器人一般呆立在原地，头垂下去，无法看到面部。

“你们！”明明榷正要大喊。

突然间，一下子，整个会场的人都消失了。只剩他和莫临在一片黑暗中不知所措的站着。

“你还是死不悔改。”

“尘星”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不一会儿，她就慢慢的从黑暗中显现出来了，来到他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