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州茱萸山和尚

鄂州茱萸山［1］和尚，初住随州护国。上堂，擎起一橛［2］竹曰：“还有人虚空里钉得橛么？”时有灵虚上座出众曰：“虚空是橛。”师掷下竹，便下座。

赵州到云居，居曰：“老老大大，何不觅个住处［3］？”曰：“甚么处住得？”居曰：“山前有个古寺基。”州曰：“和尚自住取。”

后到师处，师曰：“老老大大，何不觅个住处？”州曰：“向甚处住？”师曰：“老老大大，住处也不知？”州曰：“三十年弄马骑，今日却被驴扑［4］。”

（云居锡云：“甚么处是赵州被驴扑处？”）

众僧侍立次，师曰：“只恁么白立，无个说处，一场气闷［5］。”僧拟问，师便打，曰：“为众竭力。”便入方丈。

有行者参，师曰：“会去看赵州么？”曰：“和尚敢道否？”师曰：“非但茱萸，一切人道不得。”曰：“和尚放某甲过。”师曰：“这里从前不通人情。”曰：“要且慈悲心在。”师便打，曰：“醒后来为汝［6］。”

【注释】

［1］茱（zhū）萸（yú）山：原刻作菜萸山，依据《景德传灯录》改，本文茱萸山和尚后面自称“茱萸”，并非“菜萸”，故原刻错误无疑。茱萸：又名“越椒”“艾子”，是一种常绿带香的植物，具备杀虫消毒、逐寒祛风的功能。木本茱萸有吴茱萸、山茱萸和食茱萸之分，都是著名的中药。佩茱萸，中国岁时风俗之一。在九月九日重阳节时爬山登高，臂上佩带插着茱萸的布袋。

［2］橛（jué）：一小段。小木桩。

［3］老老大大，何不觅个住处：老大一把年纪了，为什么不找个地方住下？老老大大，指年事已高，参见本书该注释。

［4］三十年弄马骑，今日却被驴扑：扑：扑跌。比喻有经验的老手上当、被欺。义近“骑马一世，驴背上失脚”。禅宗中，和尚参禅，禅机被人识破或被人说得无言可对时用此语。意为被水平低的人难倒，丢了面子。是一种自嘲又不服气的口吻。

［5］只恁么白立，无个说处，一场气闷：只是这样呆呆地站着，也没个话头，一场闷气。

［6］醒后来为汝：醒来后再处理你。

【拓展阅读】

湖北鄂州茱萸禅师，是南泉普愿禅师的法嗣弟子。《星云法师禅话》有评论：

在虚空里，能钉什么钉子吗？虚空是碰不得的啊！但是，我们不是在虚空里走路吗？我们不是在虚空里游山玩水吗？谁又说不能在虚空里钉钉子呢？

海纳百川，空容万象，一句话，都可以震动虚空，挥他一拳，又怎么不能打开虚空呢？

虚空就在眼前，你不能识得，就如真理本来普遍如此、本来必然如此，你不能顺应虚空，你跟虚空对立起来，“有”“无”纷争不断，无有了时。只有把“空”与“有”融会在一起，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那就能懂得宇宙的本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