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灵山有疯人
“虹彩祥云，今天倒是个好天气。”
“可惜这灵山，原本青山绿水好风光，可惜被那天杀的疯子给糟蹋了。”
“是啊，上次前来采灵药，不过才五日之前，短短时间，灵山上的灵草灵花，都被采掳践踏，化为那疯子的胃液……”
“再这样下去，恐怕灵山的整条灵脉，都要被那痴疯之人给彻底玷毁，可惜我们只是初入炼气的修行者，远非那疯子对手，要不然……”
“嘘…他耳朵灵得很…前面有动静…”
天元大陆青州偏南一隅，灵山。
身穿老旧道袍的两名山下修行者，沿着满是灵植碎片和灵兽残骸的山路上行。
血腥气味弥漫，偏向山顶处，一头死去不知多少时日早就被啃食得只剩些许骨肉的野猪尸体，吸引来了一头顶着灿烂鹿角的灵鹿。
灵鹿左右打量，最后小心翼翼拱着鼻子，踩踏嫩绿草儿发出嗖嗖的声音准备靠近。
就在这时，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响来，同一时间，灵鹿身旁的灌木，闪出一道怀疑的黑影。
“啊啊啊啊啊啊！！”
灵鹿被来者歇斯底里的吼叫吓得心慌，四肢蹬地。
看见对方那愤怒到极致的瞳孔，惊恐间连连跳后，仿佛忘了奔跑。
“恶心的东西，啊啊啊！”
灵鹿身边那道人影，手脚并用，好似鬼怪。
朝风双眸布满血丝，对前方的灵鹿似乎憎恶到了极致，张牙舞爪一般猛扑上前，徒手用长矛将其钉在巨树上。
“咕咕…”
在灵鹿的惨叫下，朝风将自己身上，那虽破旧，但仍全干净整洁的长身道袍脱下。
看了一眼周围，随手将身边一些长有灵气的植被破坏，然后小心将道袍整齐叠放在无任何灵性的枯草堆上。
内衣堪堪掩盖重要位置，其余全身赤膊，朝风全身骨瘦如柴，脸颊更是无肉，接近凹陷，活像恶鬼。
原始野人一般，冲上前将鹿大卸八块，也不管喷涌的粘稠鲜血将身体溅红，直接张嘴大口啃食。
一番地狱场景。
兴许是生吃还不过瘾，他又生起了火堆，将大块大块血红鹿肉随意丢向周围燎烤。
熟得差不多后，也不顾疼烫，照样张开血盆大口疯狂撕咬。
吃食过程中，朝风身体剧烈颤抖，胃里翻江倒海，无论生肉熟肉，入口数息，身体反胃恶心给尽数呕吐而出。
呕吐物的酸臭气味，遍布山野。
远处看见这一幕的两名修行者瞳孔骤缩，无比震撼。
“前些日子，对抗灵兽仍需搏斗好几时辰，现在已经可以直接虐杀，吃了又吐，如此行径，真是造孽…”
“那疯子的双目，对视一眼，好似要吞了你的魂魄一般，方才看了一眼就浑身无力，就像天神怒目金刚一般！”
“传说中，天地间有种逆天资质的修行者，生而疯癫，该传闻莫不是真的？”
突然，两人闭嘴，僵硬的脖颈扭向朝风。
朝风此时，在吃食，呕吐的循环中经历了数十次，直到灵鹿一半身子被喉胃过了一遍，他才转身看向藏匿远处的两人。
双目瞪得巨大，就仿佛地狱，怨怒冲天，只一眼，两人动弹不得。
“我是疯子，不是聋子！”
“我不是疯子，也不是聋子！”
下一瞬，两人被朝风舍身般的冲击撞飞晕眩，来时采摘的灵药、包中的干粮，银两洒落一地。
两人既惊恐又慌张，只见朝风在扫向他们和灵药的时候，咬牙切齿怒意升腾，最后目光落在那几块烧饼上。
急促并且狰狞的目光才减弱几分。
两人不过刚刚踏入修行，吃食也与正常人并无区别。
朝风猛虎下山，双手挥去残留血渍，抓起烧饼狂吞猛咽。
这下倒没有呕吐。
“滚！”
朝风不去看他们，一声尖锐刺耳的嘶声让两人连忙起身慌不择路。
霎时间，远处原本云彩密布的天际，一道轰鸣响起，云彩有预兆一般纷纷退散。
只三五息时间，身影便下落至地面，就在三人面前。
为首女子面戴轻纱，却遮盖不住那形如天仙的模糊娇容，花色长裙，宛若酷暑中的一抹清泉，站在身前如沐春风。
身后一男一女也是超凡脱俗，看样子是此人徒儿。
两人连连拜下：“小人见过仙子！”
此等实力，不是仙子是什么…
那自称仙子没有理会两人，戏谑一般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只着一缕的朝风，身后的女徒儿也不觉失礼，捂嘴轻笑。
“师尊，莫非那上古传言所言真实？这种生来具有绝佳修行天赋但却疯癫成性的人真的存在？”
“试试便知。”
无悲无喜，朝风甚至没看清对方动身。下一刻便出现在自己面前。
白皙如玉的芊芊细手按压朝风丹田，使其不得挪动。
朝风盯着她，双目怒睁，既是忌惮，又是愤怒，既是恶心，又是恐惧。
瞬间，那仙子便感到一片混沌，头晕目眩后，感觉到：
目怒，耳鸣，齿狰，舌狞，手蛮，足惰，身疯，脏溃。
心贪，心嗔，心痴，心失！
“传闻果然真实无误！”
只是感受灵根，也没具体检测出各种属性，便感到灵魂都要溃败的疯魔和混乱。
如此强的修炼天赋。
若不是她的宗门靠近灵山，消息扩散怕是被其他人捷足先登。
“本尊乃青州月云宗掌门，观你天赋卓绝，可愿意加入我宗，有此天赋，本尊定待你不薄！”
朝风面容越发狰狞，他尝试闭上双眸，但是一股莫名的欲望和力量，使他双眼越睁越大。
他沉默了数秒。
仙子似乎没有着急，又道：“史传中，记有此痴疯之人，目光所及皆与常人不同，能看清世界的本质，大道的规则。特殊的状态，使得痴疯之人拥有睥睨常人的天赋。”
“不知在你眼中的我，是何貌？”
仙子声音空洞，面容清冷，水灵灵的美眸对眼前怒目圆睁显现狰狞模样的朝风从内而外肆虐了一遍。
朝风目视她，双目瞳孔急剧放大，随后又缩小，眼中凶狠压制不下，愤怒、惊恐、恶心的感觉滔天扩散。
嘴里暗自咬牙切齿，强忍住龇牙咧嘴，但面容后颚处已经因为狠狠咬牙已经变形，变得狰狞。
没等他开口，那两名上山采药的修行者连忙将垂涎的欲意，投过敬畏的目光，行礼后急切开口：
“仙师仙风凌然，雕琢无可挑剔的面容姿态，仿佛美玉出尘，一颦一笑宛若天仙，一肌一容尽态极妍……”
长篇奉承之词，却不能让仙子感到丝毫动容，相同的话术，也不是第一次听到。
“滚！！”
顿时间，朝风只觉得身边之人何其聒噪，甩手一掌将其挥去，两人瞬间被扇倒四五米外，死活不知。
只见面对着仙子的朝风，脸上早已布满青筋，咬牙切齿道：
“我是疯子，不是雅人。”
“无法形容！”
“嗯？”
仙容闪过一点微不可察的异色，似是冰冷，似是诧然。
“无法形容！！”
朝风高声，脸上青筋爆发，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眼中的愤怒，呼吸声此起彼伏。
直到再忍受不了后，他才将眼神从仙子身上移开，布满血丝的双瞳也在剧烈颤抖下，终于缓和一分。
和记载的一样，神智混乱。
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仙子点头，似乎是对陈业感觉满意，道：“你还没回答本尊最初的问题。”
“可，否，愿，意？”
“愿意！”
朝风竭尽全力吼叫，低头强忍不去看她。
“你们二人守住灵山，若有异样立马通传。”
“是，师尊。”
“两日后，来接你。”最后这句是对朝风所说。
随手一挥，那两名修行者瞬间被拦腰截断，死相惨烈。
三人这才离开朝风视线。
呼哈呼哈……
朝风疯狂呼吸空气，双手紧紧遮按住双眼。
立马弓着身子剧烈呕吐，之前吃食的烧饼，也被胃液携带，从喉咙喷涌出来。
太恶心了。
方才三人，是他遇见过的最强之人，也是最恶心之人。
在他眼中，那女人，全身溃烂腐臭枯骨，皮肤蛀生长有千手百眼万足、淌着滔天恶臭酸水的蛆虫。
她本身却是一具行尸骷髅，光秃秃的头上头皮被连根拔下，只有一丝黏连，头皮上仅存三两根白色虫卵……
朝风不敢再想，猛烈呕吐的同时，用力闭上眼睛，甩头转移注意力。
呕了一刻钟，他才抬头，看向方才被杀的两人。
那两个初入修行的人，身体一部分长满了黑色死斑，只有个别区域腐烂的人，被那女的杀死了。
恐怕自己要是拒绝，也是同样的下场。
朝风咬着牙，沙哑模糊的声音：
“我是疯子，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