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野冰场上
溜旱冰这件事情，应该期待已久。
这个小妮子，有些贪玩。
可是为什么会提到《雪中情》？
“雪中情，雪中情，雪中梦未醒。”
张雪歆轻声呢喃，宋雨佳却似否定一般的开口：“不，应该是‘唯有与你同行，与你同行，才能把梦追寻’。”
追梦么？
似乎很美好，可是却想知道，宋雨佳的梦是什么？
这是她的隐秘，一直未曾透露出来。
像是守口如瓶一样。
忽然觉得，在某些事情上，她并不坦诚。
会是错觉吗？
或者是臆想在作祟？
曾经被父母说到过，原话是“某些事情该说，某些事情不该说，你要心里有数”。
可是始终做不了那样的人，因为藏在心里是难受的。
可是此刻忽然觉得，宋雨佳似乎能做到这一点。
还是开口问她吧。
“你的梦是什么？”
“你想听吗？可以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你饰演胡斐，那我就饰演苗若兰。”
雪山飞狐！
记得小说的结尾，胡斐和苗人凤决斗的时候，就在悬崖边，并且有坠崖的危险。
这是一部没有结尾的小说，或者用专业的术语形容，那就是开放式结尾。
坠崖的悲剧同样发生过。
难道？
心在隐隐作疼。
甚至能感觉到体力不足以支撑着走下去。
身躯已经变成了拱形，脖颈弯曲，眼眸只能瞧着不远处的地面。
心慌意乱！
有些怨恨，为什么不愿发生的事情，总是会莫名的搅扰心神。
干嘛要提起《雪山飞狐》！
纯粹的勾起臆想，或者是在明目张胆的告之以险恶用心？
一片温热渗入肌肤，左手被握住，左胳膊被搀扶着。
是宋雨佳的体温。
好暖好暖。
“雪歆，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忽然岔气了。”
恢复了一些力气，身躯也重新挺直，浅淡的笑容浮现出来，脸颊侧向宋雨佳。
这一刻，没由来的心生安稳。
怎么会这样？
片刻之前还神情恍惚，恍惚于担心坠崖的真相就此揭开。
此刻却又发觉，可能只是臆想。
是无意间提到《雪山飞狐》的，没有别的心思。
这番思量强行的灌输进意识里，然后右手绕到身前，覆在宋雨佳的手背上。
这是今天，第二次出现这样的动作，可是心情却不太一样。
之前是舒展的，这次却有些恍惚。
不过终究恢复平静，并且逐渐与宋雨佳的身躯分开。
“雪歆，一会溜旱冰的时候，你就站着别动，我在后面推着你，风从耳边刮过，很舒服的。”
“你推着我么？”
“对呀，不然呢？我们是即将度过七年之痒的好姐妹。”
宋雨佳柔柔一笑，然后又握住张雪歆的手。
这次，她的胳膊又甩了起来，玩闹的模样彰明较著。
右脚迈出，然后向前。
和宋雨佳一起向前，暂时忘却烦恼，不远处的天地里，人头攒动。
野冰场到了。
而夕阳，也正式的沉入安眠中。
“好多人！”
“对呀，雪歆，这是一处著名的野冰场。”
宋雨佳的眉眼溢满开心，双脚挪动一步，站在张雪歆身后，双手按在她的后背上，用上力气。
轻柔的风从耳畔抚过。
寒意轻触肌肤。
有些痛，可是后背却是暖的。
透心的暖，并且可以勾起绵长的的舒适感。
宋雨佳的体温，和隆冬时节的冷峻，同时侵袭而来。
心也变得幽静。
幽静于可以暂时的沉入欢乐之中。
宋雨佳陪伴在身旁，就是欢乐的。
人生难免被苦与痛纠缠，那些被死亡笼罩住的破碎之心，终究被藏在了心底里。
或许只有数个小时，可是却想抛却它。
因为被宋雨佳推着，从野冰场上滑过实在舒服。
“我在后面推着你，风从耳边刮过，很舒服的。”
多么温柔的言辞，似夏日里的潺潺溪水，可以涤荡女人心。
而这一推，就到了野冰场的对岸。
“雨佳，站在我身前，我在后面推着你，风从耳边刮过，很舒服的。”
“雪歆，你——”
迟疑出现，还有温柔的眸子，此时的宋雨佳，面容明媚。
“怎么了，小妮子，痴了吗？”
“有一点，你知道吗，很少从你口中，听到类似的言辞。”
“那我再说一遍，‘雨佳，站在我身前，我在后面推着你，风从耳边刮过，很舒服的’。”
语气婉转，声调平和，像是在安抚，安抚一位心软意活的女孩子。
这一刻，宋雨佳就是一个未熟透的苹果。
香甜可口。
没有灯光，只能依靠手机屏幕。
不甚亮堂，驱不散浓重的墨色。
可是纯白依然显眼。
它们不需要流光溢彩，几缕淡薄的光芒，就能脱颖而出。
宋雨佳在前，张雪歆在后，两人在冰面上疾行。
对，是疾行。
光滑感使脚步加速，墨色里的一点白不断的漂移。
人的影也是动着的。
两个人的影，互相重叠在一起。
这一刻开心透出身躯，四散弥漫在空气中。
笑声也将耳廓包裹起来。
这笑声是从心底里发出的，它勾起了一抹殷红。
这殷红出现在脸颊上，是兴奋的佐证。
这兴奋是真挚的，像是两个人的世界里，风景独好。
两个人的世界！
这段时光，旁若无人。
直到互相交替，推着对方，来回五六次之后。
“雪歆，看我表演冰舞。”
宋雨佳站在冰面上，左脚向后抬起，被双手勾住，然后转了一圈。
“咚！”
身躯不稳，一下子栽倒在张雪歆怀里。
“雨佳，你有些狂妄。”
“对呀，今天就要这样，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
“哪有美人，都是纯纯的女汉纸。”
张雪歆嘻嘻一笑，这一刻她很美。
尽管论容貌，算不得精致，可是四目相对的瞬间，宋雨佳的面容，略微低垂，像是沉醉了一般。
一切尽在无言中，然后起身，拍一拍身上的冰渣。
片刻沉默。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它们和隆冬时节夜晚里的寒气，混合在一起。
不似炎炎夏日那般热切，却能撩拨起腼腆之心。
夜色渐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