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报恩的人
事实证明，没脑子的人实在是太少。
在赴了夏原吉的约之后，朱瞻坺就几乎没再出门过，因为以现在的情势来说，他这个人比较敏感。
还是那句话，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呆在家里无所事事，朱瞻坺有些无聊。
预想中那种无脑的装逼打脸的桥段并没有在他的身上发生，仅有的几次出门也都是平安无事，甚至那些认识他的人在见到了之后就只是浅浅的打个招呼，然后避之不及似的绕着他走。
不过，但还是有人冒着大不韪，来接触朱瞻坺这个敏感的人。
“启禀世子殿下。”
正在书房中看书的朱瞻坺被朱承的声音打扰，抬起头看向了门口。
“进。”
“世子殿下。”朱承进门之后先是躬身行礼，然后才说道。
“有两个人来拜访您，殿下说要问问您的意见，您看看要不要见他们一面。”
“哦？”朱瞻坺的兴趣被提了上来。
要知道，他先是因为北征的事情绑了反对北征的文臣的家眷，这就把那些文臣给得罪的死死的。
同时，又因为出塞迎接大军以及这次支持北征的事情，他和武将又有了共同的利益，但因为他的身份敏感，接触武将的话会让包括但不仅限于老爷子多想。
有脑子的人还是占据绝大多数的，所以一直以来文臣都是躲着朱瞻坺走，武将也都很默契地没有接触朱瞻坺的想法。
因为他们知道，在这个时候接触朱瞻坺，那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
好不容易出来个愿意帮武将说话的，武将们又怎么能不珍惜呢？
然而，就在这种情势下，却有人来拜访他？
文臣不可能，除非是夏原吉那样的人，但武将的话……
“他们是谁？”想到这里，朱瞻坺不由得抬头看着朱承问道。
“回世子殿下。”朱承躬身，从袖中掏出了两张拜帖。
“是武城侯之子王琰与安平侯之子李安。”
“他们？”听到这两个人的身份和名字，朱瞻坺为之一愣。
但很快，朱瞻坺就回过神来，站起身对朱承说道：“让他们去客厅稍候吧，我马上过去。”
“是。”朱承躬身退下。
看着朱承离开，朱瞻坺也稍稍的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外表，准备去见客。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基本上不会在这个敏感的时间和地点来拜访朱瞻坺，即便是来了朱瞻坺也不会见，但这两人除外。
因为这两人，朱瞻坺就算是见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这是因为他们二人的身份。
王琰，武城侯王聪之子，李安，安平侯李远之子。
没错，就是跟随丘福出塞，但却因为贪功冒进，最终被伏，命丧草原的一公四侯中的两个。
其实，今年北征的失利并没有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
失利的主要原因是丘福贪功冒进，这一点是没错，但在一公四侯的四侯中，武城侯王聪和安平侯李远曾经极力劝解过丘福，但丘福刚愎自用，没有听从。
所以，在得知一公四侯以及千余前锋战死之后，朱棣只是将丘福一家老小流放海南，除了火真和王忠的爵位，但却并没有惩罚王聪和李远。
而且，随着朱瞻坺在塞外立功的奖励被发放，朱棣也下旨，让王琰和李安各自承袭了他们父亲的爵位。
说白了，就是说王聪和李远已经尽力了，但奈何丘福才是主帅，胳膊拧不过大腿，所以朱棣并不怪罪他们。
……
会客厅。
“我等拜见世子殿下。”
一看到朱瞻坺进入会客厅，王琰和李安立马站了起来，对着朱瞻坺行礼。
然而……
“二位快快请起！”看着二人跪伏在地，竟是要行五体投地的大礼，朱瞻坺赶忙上前扶起二人。
“按大明律，我们同为臣子，你们无需行此大礼。”
“不。”王琰抬起头，眼神坚定。
“今日之礼，并非是规制的礼，而是世俗的礼。”
“没错，殿下。”李安也开口说道。
“此前殿下出塞，迎大军归朝，先后两次歼灭敌人的伏兵，这本就是为我们二人的父亲报仇了，更何况世子殿下还斩杀了敌军主将哈儿达歹。”
“此前，我们二人的父亲随淇国公出塞，敌人的主将正是哈儿达歹。”
“因此，今日之礼，并非是因为官职、爵位和地位而行礼，而是为了感谢世子殿下为我们二人的父亲报仇！”
……
“唉……”
听着二人的解释，朱瞻坺轻叹一声，放开了扶着二人的手。
王琰二人见状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给朱瞻坺叩了三个头。
其实，这也是朱瞻坺之所以会见他们的原因。
因为，唯有这层关系，才不会让那些还在观察朱瞻坺的人多说什么，毕竟这本就是合情合理的。
行了礼，王琰和李安两人也站起了身。
“世子殿下。”站起身来的王琰再开口。
“自北征战报传回，京中的情势不太好就不太好，众多文臣都反对北征，那时候我们二人又没有承袭家父的爵位，也参与不到其中去。”
“因此，我们二人夜不能寐，眼巴巴地等着陛下做决定。”
“但是，随着殿下出塞，歼灭敌军四千余，甚至击杀了敌军大将哈儿达歹的消息传回，我等二人这才有了主心骨。”
说到这里，王琰和李远对视了一眼，再次跪下。
“世子殿下，此等大恩，无以为报。”
“此前陛下昭告天下，明年二月再北征，同时命世子殿下从征。”
“我等二人家无长物，剩下的仅有这一身的本领，所以希望能够随殿下北征，还望世子殿下成全！”
“这……”朱瞻坺闻言皱起了眉头。
“你们若是因为仇恨而想要上阵杀敌，亦或者是想要建功立业，重新恢复你们父亲的威名和荣誉，我可以向皇爷爷奏请，让你们随征。”
“但是跟我的话……”
“不！世子殿下！”王琰和李安直起腰，跪直了身体，面色坚毅。
“我们恳请世子殿下让我们随征，并非是为了复仇，也不是为了建功立业！”
“若论仇恨，敌人的数量太多，不是我们二人能杀得过来的，所以杀了主将哈儿达歹足矣。”
“若说功劳，侯爵已是国公之下第一了，我等不敢妄想国公之爵，即便是想也不是现在，而是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之后。”
“所以，想要随世子殿下北征，不是复仇，也不是建功立业，实在是战场上刀剑无眼。”
“我等二人，愿为世子殿下的铠甲与兜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