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星垅(一)
有趣的是,星垅等了几天,没等到看守,却等来了隔壁牢房关进一个女魔。
那个女魔容貌非常美,却一脸绝望的样子。
牢房隔音,他听不见隔壁的女魔喊些什么,但是他能辨认出,那应该是个宇族的女子。
连那么高贵不可一世的宇族,都会被关进来吗?
他冷冷的笑,魔界还真是无可救药,高贵与低贱有什么不同,不都是魔尊一句话的事。
那些带宇媚进来的永恒殿执事,看见星垅弄开了缚魔索,也没管他,直接走了。
如此轻蔑吗?
星垅原地盘膝坐下,嘲讽的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冷笑。
他们对这个结界,还真是自信?
永恒殿的那些执事,就这么相信这区区结界能困得住他?简直傲慢到了极点。
他以五万多同族的生命为代价,设置了这场盛大的谋划,只为了能被送进这个地方——禁牢。
因为他知道一个天大秘密,关于这禁牢,关于整个魔界的存亡。
他要做的事,是毁掉魔界,让这个扭曲的世界,与他的过去一起灭亡。
星垅轻轻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回忆里…
星垅出生在魔界最偏僻的地方,贫瘠又荒芜的土地,漫天沙尘,寸草不生。
荒山和碎石之间,弱小的新生儿缓慢在漆黑的魔气里寻找着一线生机,他被遗弃了,他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知道该爬向哪里。
周围除了漫无边际的魔气,还有一丝微弱的能量供他的生存。
他的母亲,生出婴儿之后,虚弱期间,被强大的魔头吞噬,只留下最后的力量,化作婴儿的养分。
新生的弱小的魔。
“星垅,你叫星垅,终有一天你会成为天上的星,成为壤族的希望…”
吞噬了母亲的残留力量之后,新生儿获得了对世界的最初的记忆,是母亲赐予他的名字。
这里是山祈域最偏僻的角落,魔头不多,也给了弱小的星垅一丝生存的可能。
若是在魔头众多的地方,新生的魔没有父母保护,最容易被吞噬,成为其他魔的养料。
幼小的星垅钻入地下,寻找能让自己生存的窝,这是每一个壤族魔头天然的本能,遁地,用厚重的泥土掩盖自己的身形,逐渐与泥土融为一体,让土地成为自己的庇护所。
地面之上,有强大又恐怖的气息飘过,星垅丝毫不敢去好奇。
他躲在泥土中一动不动,直到那未知的强大魔头远去。
幼小的星垅在这里勉强坚持了几天,稀薄的魔气无法支持他的成长,他需要去魔气更浓郁的地方,否则在这荒芜的边缘地带,只会被饿死。
他不敢去地面以上,只能遁地,循着自己的本能,找魔气更多的地方去。
终于,在他几乎再无力移动的时候,他找到了一个魔气相对较多的地点。
可这地点,却被另一只魔占据着,那是一只彩翼族魔头的幼崽,看样子受了伤。
彩翼族的魔,成年之后外形如同翼龙,是天空的霸主,血脉强大无比。
而星垅眼前这只彩翼族,只是一个刚出蛋壳不久的小家伙,它看起来更像一只没毛的黑色小鸟,它趴在地上,闭着眼睛,幼嫩的翅膀上有一道明显的伤口,黑血从它的伤口中不断溢出,已经快死了。
它的血化作魔气,弥漫在它的周围,它正是这里魔气较浓郁的源头。
星垅盯着它,它一动不动的趴着,似乎并没有发现星垅。
接连几天的饥饿,使得星垅看它仿佛看见了一盘美味佳肴,那纯净的魔气,是他活下去的养料。
他决定在彩翼族幼崽死亡之前,想办法吞噬它。
他缓慢的从地下挪向那只幼崽,他明白自己太弱了,根本不可能杀死它,即便它受了重伤,也不是他一个刚出生的婴孩能吞噬的,只能找机会偷袭。
他成功的潜入到彩翼族幼崽的下方,近距离看时,才发现这只彩翼族幼崽的体型,远比幼小的星垅大太多了。
若非它受伤了,星垅根本没有得手的机会。
他快速接近它受伤的翅膀,从泥土之下猛然冲出,用柔软的口器钳住彩翼族幼崽翅膀的伤口,开始疯狂的吞噬。
那只彩翼族幼崽开始猛烈的挣扎,它不断摔打着翅膀,想将星垅丢下去。
可星垅为了活命,坚决不松口,即便自己身上已被摔得伤痕累累。
他听着彩翼族幼崽凄厉的嘶嚎,仍然以自己最大的力气去吞噬,他知道这是搏命,一旦松口,死的就是他。
魔气源源不断流入他干枯的躯体,给了他更多的力量。
他坚持着,即便口器折断了一半,仍然死咬着,并且迅速吞噬。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个世纪…
疼痛让星垅麻木,但那只彩翼族幼崽,已经逐渐不再挣扎。
他成功了,他杀死了一只比他更强大的彩翼族幼崽,并且吞噬了它。
吞噬体型远超过他的魔,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他贪婪的吃着,直到全部吃尽,一点不剩。
他没有让一丝魔气浪费,吞噬干净之后迅速遁入地下,绝不能让其他强大的魔发现他,否则他也会成为食物,
魔界的生存法则,就是弱肉强食,字面意思。
遁地之后的星垅,又在地下挪了很久,确保找到一个安全的位置,才开始消化刚才吞噬的魔气。
消化那些魔气之后,养份能成为他的力量,同时他也能吞噬那只彩翼族幼崽的记忆,成为他的知识。
从记忆中,他认识到这个世界叫魔界,而他和其他的魔物一样,要在这残酷的世界中艰难生存。
彩翼族,原本是生存在天空中的种族,那只倒霉的幼崽遭到了袭击,与星垅一样,父母死亡,重伤坠落,最后不幸的成为了星垅的食物。
这是星垅第一次捕食,很幸运的成功,让他活了下来。
……
禁牢中,星垅睁开眼睛,冷笑着。
他从出生开始,就活在弱肉强食当中,魔族的生存法则正是如此,魔尊凭什么否认这一切?
所谓“平等”在魔界只不过是一个笑话,是强者对弱者的施舍,没有实力谁谈平等?
魔尊根本不懂何为魔,魔天生擅长吞噬与杀戮,与那些凡人不一样,出生是罪孽,成长同样是罪孽,如何能平等?
他冷笑着,侧身倒在牢笼的地面上,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冰冷的地面,像抚着恋人的脸颊一样,轻柔又充满眷恋。
泥土是伴随他一生的归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