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袭青烟从窗台外悠悠地飘进了客栈内，带着几声脆生生的铜铃声响，离青烟方才从梅花殿脱身，就赶来了五仙客栈。

白晟出门来看，离青烟正招摇地坐在那张破旧的长凳上，将桌上来路不明的茶水为自己斟了一杯，当着白晟的面喝起来，时不时用余光打量几眼他的表情。

自从胡姬与黄以阙失踪后，客栈的结界便破了大半，早就没了当初的气氛，本应属于他们几人的灵力，也被周遭的植被抢去吸食了。离青烟能出入自如，也是拜此所赐。

“你来做什么？”白晟说着，用不温不火地目光打量了她一阵子，做好了下一秒就要对他开战的准备。

离青烟见他不开战，便变本加厉地将两条腿一齐翘到桌上去，将玄女暗仙镖紧紧藏在袖口，故作玄虚道：“你们家姐姐，身子出问题了？”

“你知道？”白晟问道。

“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离青烟笑道。说罢，她离了长凳，走到白晟面前：“白仙，我自认为你聪慧，要比胡姬他们那群头脑一根弦的要聪明得太多。

“你想做什么？”

“白仙，心思太多，不是好事儿。”离青烟说着，从袖口捏出那只玄女暗仙镖，直勾勾望向白晟：“那日，我带教众夜袭客栈，你明明看出这镖上没有我说的那一味毒，可为什么不上来阻止呢？”

“‘情蛊’这种东西，哪是能在皮肉上留下的，不用我想，简直就是胡扯。至于为什么不阻止那个仙人，多半也是为了能让灰晏看清楚自己的处境。”白晟用双手撑住桌面，将身子微微向下倾去：“所以，你是来拉我入伙的？”

“不。”离青烟果断道，“我只是想来告诉你，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什么意思？”

“在你同灰晏来到白玉京前，胡姬在私下自作主张将自己的心玉石送给了柳如娇，你可知道？”

白晟的面色沉重了起来，一丝不详的预感占据了心头，将身子直起，离青烟才得以从他身下的那块阴影里脱身。

“我告诉你吧，胡姬和黄以阙，都死了。”离青烟的脸上带上一丝癫疯的微笑，“他们为了去救老柳仙儿，灵魄被关在镜牢里碾碎了，只留下一具凡人肉身。”

“我凭什么信你呢？”白晟虽语气镇定，可心底却已经掀起了巨浪，似乎是往心口插了一把刀子。

“赤狐一族，在化为人形后会得到一颗专属的心玉石，一生都将灵力寄存于心玉石。灵魄一旦破散，心玉石也会随之破碎。胡姬生前将心玉石留给了柳如娇，心玉石中的灵力，便是她的了。”说罢，她从腰间掏出一根银针，白晟立即躲避开来，离青烟却只是挑了挑眉回应他，“只不过，胡姬遗留下的灵力过多过强，以柳如娇当下的修为，定是承受不住这股力量，才遭到灵力反噬。”

“心玉石里的灵力，是胡姬留给她最后的礼物。你用内力封存住它，顶多只能控制它一段时日。”语毕，她两眼一转，漆黑的眸子紧盯住白晟，转移话题道：“白晟，如若你那日肯放手，让柳如娇去死，也不会沦落到面临这等悲剧了。”

“再说了，你又不喜欢她，她死了，对你和灰仙，都没有本质上的坏处。”离青烟轻笑道。

“世人皆道：‘人妖有情’，教主身而为人，竟是如此冷血愚笨。”离青烟将目光对上他的，白晟解释道“你认知中的‘情’，仅仅拘泥于男女之情吗？”

离青烟被他问得一愣，那颗铁石般的心被触动了一下，鼻尖竟有些发酸了。

白晟接着道：“这世上更多的，是亲情与友情，有的友情胜似亲情，有的男女之情，最终也会凝结为亲情。”

离青烟眼见被他反将一军，立即脱口道：“那你现在还剩什么情呢？一顿能挨耳光的友情吗？你瞧不起他，他也厌恶你。”

她太可怕了，什么都知道。就如同拥有千万双眼睛一般，无一刻不在打量着客栈上下。

昔日的五仙客栈，如今已经变成了她的掌中之物。

“你往后的命运如何，我能不差分毫地预料到，只看你，有没有这个勇气去面对它。”离青烟的言语间带着戏谑，像是往人脖间撩了一阵暖暖的风，不痛不痒，叫人拿她没办法。

抬手间，客栈内结界已破，周遭的静谧散得一干二净。

灰晏听到楼下的动静便出门查看，正好瞧见白晟与离青烟“勾搭”着，心底对他的不满愈发强烈了。

“柳如娇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导致体内的灵气堵塞。你们若信得过我，不妨让我，用针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