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吃肉
“…99，100！”
数到一百，满身是汗的赵乞梦躺在地上，使劲摇头道：“我不行了！这是我的极限了。你就是杀了我，我也就是这么点儿了。”
“哎呀。哥哥身体变得好差。”小蝴蝶埋怨。
“我刚好了风寒。虚，”赵乞梦说完这半句话，便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快吃吧。一会儿这点也没了。”
小蝴蝶见状，也不逼迫他了。
而后她伸出卷曲的舌管。开始吸赵乞梦做完俯卧撑之后…流出的汗水。
是的汗水。
赵乞梦能给小蝴蝶的，小蝴蝶最喜欢赵乞梦的。就是人类特有的汗水。
小蝴蝶和这里所有的小妖精一样。纵然得了些道行，但还保留有当动物时的原始习性。
而蝴蝶，是一种极度嗜咸的动物。
在浪荡山上，没有能为蝴蝶大量补充盐分的东西。所以赵乞梦的汗水，就成了小蝴蝶不可多得的珍馐。
小蝴蝶曾经告诉赵乞梦，人的汗是所有动物里最好味的。不像别的动物，要不是没汗腺，要不就是汗水带着一股难以言表的味道。
于是，赵乞梦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妖世里，才终于有了点立足的资本。
大概五六分钟后，赵乞梦恢复了过来。小蝴蝶也吃完了零食。
而后，心满意足的小妖抿了抿嘴。便拉着赵乞梦的手，快快乐乐，飞着去给妖王交差了。
交差排名次的日子，永远是众妖最紧张，也最期盼的。
一方面。大家害怕自己不够努力，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另一方面，大家又想看看谁是那个倒霉鬼，今儿晚上能加什么餐点来吃。
众小妖集合的地方，位于“大王洞”前的一个平台。
完成最后一次交割后，已经连续十二次得“献药冠军”的黄鼠狼和一支高等蜘蛛精一起，从黑漆漆的大王洞里走出来。
蜘蛛精取出一份卷轴，念诵着每个参与者的业绩情况。
“第一名！大黄，共得十二两五钱青金石，一两朱砂，一块上等红刚玉…
第二名，白毛雪人怪。共得十一两青金石…”
“…”
名次由高到低念诵下来。排名越靠后的越紧张。没被念诵到名字的更紧张。
这些人和妖里，最紧张的是赵乞梦。
随着数字的延续，赵乞梦发现不对劲。
最近这个周期，大伙的药材产量都高得离谱。连排名第八十九位的小蝴蝶，竟然都有六两青金石和三颗黑杂玉！
这可是过去她几个周期平均值的三倍产量呀？！
一个小杂妖而已，犯得着这么买命吗？
想了一会儿，赵乞梦明白了。
一定是五天前，最后一名的乌鸦精产量太低，惹怒了妖王大人。然后妖王把它以最残酷刑罚公开折磨成“尖叫老鸦汤”的原因。
杀鸡儆猴真有成效呀。
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当那个最后最惨的，就只能努力提高产量，防止自己落后。死都不得好死…
“…赵乞梦！第九十八名！上交青金石二两九钱。铁胆十二块，碧玺一块！”
念完赵乞梦的名字，几乎所有妖精都用最失望，最不甘的眼神望着他。
更有妖窃窃私语道：“果然是他垫底儿呀。这家伙没肉呀。这咋整呢？”
“五天就盼着这一顿好饭。结果是这么个玩意。”
“不怕！大王肯定拿他烧火，咱们等着吃倒数第二的那个穿山甲就好了。”
随着众妖的议论，赵乞梦和穿山甲害怕极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黄鼠狼大黄却嘴角冷笑。
众妖又听到：“第九十九名！熊大！得青金石三两五钱，碧玺一块！”
“啊？！”所有妖精听了这令人震惊的消息，都露出了费解的眼神。
连熊大自己也懵逼地摇头道：“不对呀！俺交得多。俺不会垫底儿…”
“呵呵。你交了多少，大王自有决断。”说话间，大黄冲大王洞里拱了拱手。
随着大黄的话，妖精们议论纷纷，似乎都想不明白。为啥总能排在前二十的熊大突然变最后了。
但先天为灵长类的赵乞梦却早想通了。
这肯定是大黄暗中买通了那蜘蛛精做了假账，更改了数据，欺上瞒下。
一方面，这样可以消除潜在的竞争对手，让自己“二领导”的位置更加巩固。也可以发泄刚才强抢熊大宝物的时候，对他的不满情绪。
另一方面，熊大的肉很厚。他吃了应该能增加不少的功力。对于他的修行，也是很有好处的。
这黄鼠狼一石二鸟的计策，玩得比人类一点儿不差。也彻底让赵乞梦明白了妖精的狡猾和可怕。
面对生死之事，熊大不服。嚷嚷着要求查账，要求黄鼠狼把抢走的红刚玉还给他。
但它的话，却只换来一道血红的光芒！
那道从大王洞中射出的光芒穿透了熊大的皮毛，顿时便让他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众人、妖顺着那光芒发出的地方去看时，又都惊愕地发现，大王洞中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在盯着众妖。
俄而，众妖拜服，齐唱“大王英明”…
入夜时分，熊大炖好了。
望着那一鼎泛着油花的水煮熊大，闻着空气中熊肉飘香。众人、妖的嘴角上都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如果做不到大黄或者大王的那个位置上，恐怕这就是他们未来的下场吧…
恐惧中，妖精们开饭了。
妖精开饭，也是按照排名分配的。
大伙缓缓蠕动，按照先前公布的计数排名站好队伍，割肉喝汤。
第一名的黄大君，获得了熊妖最珍贵的熊掌。
第二名是熊胆…
九十九个妖精分一只熊。有点不够。而且眼瞅着昔日的同伴成了餐饮，总有那么一些还算有良心的好妖，心里是过意不去的。
甚至，在众妖刚刚排好队的时候，还一个黑影突然走了出来。
它瞪着愤怒的红眼，在大伙的惊愕和佩服中，来到了黄鼠狼的面前。
那是熊大的兄弟，熊二。
面对着身材庞大的巨熊。纵然是大黄这样道行的妖将，也是倍感压力的。
于是，它祭出魔功，让自己眼睛迸发绿光，獠牙渐渐生长。并又举起自己手中的卷轴。
两妖对峙中，黄大君阴森地警告道：“回到你的队伍中去！”
“大黄！”熊二伸出利爪，指着那炉鼎道，“里边炖着的，可是庵的亲兄弟！”
“所以呢？！”黄鼠狼露出獠牙，“你要给它报仇？”
对问，熊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而后，它回答：“可不可以多分庵一块肉？”
“…”
在排了一个多时辰的队伍后，赵乞梦终于分到了自己的那一份汤。
望着掺了不知道多少刷锅水的清汤。赵乞梦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聊胜于无吧。
分完了汤水，赵乞梦便准备离开了。
可冰冷的命运没有放过他。
“你等等！”突然，那黄鼠狼叫住了他。
而后，黄鼠狼将一只猪毛刷子扔给赵乞梦，又道，“吃完饭。把鼎刷干净。”
“我？”赵乞梦困惑，“这活不是猪妖干的吗？”
“大王有任务。猪妖去你们人类的城里，买花椒、大料和孜然了。”
黄鼠狼随口又道：“最近大王要炼草还丹。改了很多的任务。带翅膀的明天全去山上采集露水和草药。不参与挖矿了。”
“啊？！”听了这话，赵乞梦慌了。
这意味着，下一个周期，连小蝴蝶都不可能帮他了。
一种即将做柴火的恐惧，渐渐支配了赵乞梦的身体。
“把鼎给我擦得干干净净，一根熊毛都不要有！要不然，不用等五天，明天我就烧了你。”
说完这风凉话，黄鼠狼化作阵风离开了。赵乞梦则拿着猪鬃刷子，于阴风中瑟瑟发抖。
为了不在明天就变成柴火。一个字干！
“唰，唰，唰…”
入夜时分，妖精们都在休息。只有赵乞梦还站在鼎内洗刷。
这锅都赞了上百年的油了。纵然他这么努力，也只刷掉一小片。
而且就算是他都刷完了，疲惫的身心也绝对会影响他明日的挖掘进度。
终于，疲惫交加的他崩溃般栽倒在了油滑的鼎底，渐渐昏迷。
额头擦破，透出了鲜血…
鲜血很快渗透进了被他用刷子刷干净的宝鼎内壁。
须臾，炉鼎内突然金光乍现，旋即浮现出无数的文字。
这些文字围绕着赵乞梦不断地运转，最终钻入了他额头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