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朋友
“朋友……对，你也是我的朋友。”
我说道。
我不确定索金在不在帐篷里，我忽悠年光，想让他替我去看看。
“年光，你去看看爸爸在不在帐篷里。”
“不在。”年光看着我，认真地摇了摇头。
“你怎么知道？”
他指了指我。
“因为爸爸在你后面。”
我一回头，只看到一根粗木棒朝着我的面门砍下，如同一把斧子，模糊着能看到一张狰狞的脸。
我甚至能感受到厉风在眼前划过。
我下意识地用胳膊肘去抵挡，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
意料之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我睁开眼，看到了少年。
“爸爸，他是朋友。”
年光的眼神非常地虔诚，他看着索金。
“呼——呼———”
他的呼吸声非常地重，姜幽曾经告诉过我，这说明他的身体机能在急剧下降，任何一个轻微的动作都会让他的“死亡”来的更加迅速。
我从地上跳了起来，跑向舒绮薇的位置。
“舒绮薇，醒醒！”
我拍打她的脸，好让她保持清醒。
索金带着年光慢慢走近我们，我看到他的身体已经干瘪枯瘦，再也不是那个精壮的农家汉子。
“索金，你想干什么？”
年光看着我，也看看他的父亲，他似乎不理解我们之间的“友谊。”
“年光，你去帐篷里面。”
索金说道。
看得出来，他很爱这个孩子。
“你终于还是来了。”
“你想干什么，我的意识你现在恐怕吞噬不了。”
索金的眼神变得暗淡无光，他无声地笑了笑。
“林泛，我和你年纪相仿，生活却是天差地别，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我点点头。
愿闻其详。
……
中村是个小村子，交通不便，经济也不发达，但是民风淳朴，村民大都以种田和采药为主。
村子里没什么年轻人，仅有的几人之中属索金最勤奋能干，也最老实。
他读过几年书，也算识得几个字。
“我和秀云结婚后，很快就有了年光，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他是我们生活的希望。”
“他的性格？”
“他有自闭症，我本想多采一些草药带他去省城看医生，可没想到，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索金在一次上山采药的过程中不幸摔断了腿，秀云除了照顾年光之外，还要照顾索金。就在此时，他们有了第二个孩子。
说到这些的时候，索金的眼里是有光的，可以看出那段时间是他生命中的光。
“第二个孩子？你告诉我你有三个孩子。”
“第二个孩子在出生的时候就难产没有了，我给他取名叫成元，自那以后，秀云的身子也带了病。”
我想起一句话来，麻绳专挑细处断。
接下来的日子，是索金生命中的黑暗时刻。
成元的事情让秀云郁郁寡欢，整个家里都是阴沉沉的，加上年光的病，让这个家庭变得更加如履薄冰。
“我们的第三个孩子是个女儿，叫云歌，名字好听吧？”
我点点头。
“云歌的出生，也带走了秀云，剩下云歌不久，秀云就走了。”
索金的眼角带着泪，亲人的接连离世让这个男人逐渐变得沉默，这个家里越发地安静。
“云歌呢？”
“在一次采药的过程中，摔下了山崖。”
“什么？！”
我听的心惊肉跳，“后来呢？”
“后来我在山下找到她时，云歌的身体已经冷了，我把她带回了家里，给她烤火，她的身体就暖洋洋的……”
听到这里，我开始疑惑，妈妈小的孩子摔下山崖，竟然没有事。
“你……”
“我，我时间到了。”索金说道，“林泛，你说我这辈子做错了哪件事，我的生活要这么苦！”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索金，他不算个坏人，可他却想杀了我，这说明他也不是好人。
“林泛，我现在不放心年光，你帮帮我吧”
“帮帮我，把你的身体借给我用用……咳咳……咳咳……”
因为激动，索金剧烈咳嗽起来，他现在的状态像是回光返照一样。
“你冷静”
我往后退，尽量不和他起正面冲突。
突然我脚底被一块木头绊了一下，直接摔下了山，沿着山坡一直滚了下去。
我的头上脸上全是血，黏糊糊的，我的睫毛似乎是被粘住了，我动了一下，腿应该是断了。
“麒麟”
“麒麟”
我低声呼唤着，模糊的意识渐渐又清明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下起了雨，雨水冲刷着我脸上的血渍，顺着我的脸庞流向我身下的土地。
我艰难地翻了个身，从地上爬了起来。
忽然看到旁边有一块石碑。
石碑上写着：亲爱的成元、云歌
……
等我醒来时，睁眼看到的是白色的床单和白色的墙，入鼻的是消毒水的味道。
“你醒了”
舒绮薇也穿着病号服，坐在我的床边。
“我……索金呢？”
舒绮薇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已经处理好了。”
断联很久的姜幽终于出现了，“公安那边已经开了死亡证明，尸体是爷爷亲自处理的。”
听到这，我松了一口气。
“我的腿断了。”
“没断”
姜幽说了一声，“明天出院。”
“这么快？！”
我怀疑地问了一句，“我好歹是从悬崖上掉下去了，住一天就出院啊？”
舒绮薇：“你这身体突然变厉害了，这么高摔下去都没事。”
“出院以后，爷爷交代了一些事情让你去办，抓紧时间今天最后一天休息了。”
“爷爷呢？回家了吗”
既然索金已经处理好了，那中村也就安全了。
“爷爷说他要去外面走走”
“外面是什么意思？闯荡江湖啊？”
姜幽点点头，“差不多这个意思。”
“……”
“还有一件事”
“什么？”
“索金的那个孩子。”
“年光？”
姜幽点点头，“那孩子有些特殊，本来打算送他去福利院，但爷爷说听从你的意见。”
“……他现在在哪”
“在外面坐着。”
姜幽扶着我走到病房外，年光瘦弱的背影一下映入我的眼帘，在这世上，他已经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年光”
听到有人叫他，他抬起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我朝他招招手。
“朋友”
我笑了笑，“年光，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你是爸爸的朋友”
“你为什么说我是你爸爸的朋友？”
“因为房间里有你的照片，还有……朋友给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