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隐匿
车厢内乱成一团。
“赫敏...我好怕...“赫雅的声音细若游丝，空洞的双眼盈满泪水。她纤细的手指死死攥住赫敏的衣角，关节都泛着青白。
外有怪物，内有感染者，这似乎是一个死局，赫敏强压下喉头的颤抖，将妹妹冰凉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我就在这儿...我们一起...“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玻璃碎裂声打断。
“哐当——！“
有人用消防锤砸开了车窗。这声响如同发令枪，绝望的人群顿时蜂拥向那个缺口。赫敏看着争先恐后爬出车窗的身影，环顾周身，心中暗暗做了决定。
“抓紧我。“她迅速脱下驼色大衣，小心翼翼地将赫雅引向最近的车窗——那里的玻璃早已在撞击中粉碎，只剩下犬牙交错的边缘还闪着寒光。赫敏用衣服包着手清理了一下碎玻璃，将大衣对折厚实地铺在窗框上。
“慢慢来...爬出去后在外面等我“她扶着赫雅的腰，引导妹妹钻出车窗。碎玻璃在呢子面料上发出细微的刮擦声。
赫雅摸索着钻出车窗，纤细修长的手指死死把着被大衣铺盖住的窗沿稳定着自己。
“我出来了…赫敏。”“赫雅的声音发紧，无焦点的双眼不安地眨动着。她悬在车厢外壁，完全依赖听觉判断周围状况，此起彼伏的尖叫、纷乱的脚步声，金属碰撞声在隧道中形成令人窒息的回音。
赫敏谨慎地翻出车窗，并取回了自己的外套，她拉着妹妹沿车厢侧壁小心挪动。踩着车厢下方突出的制动组件一寸寸降低与地面的高度。
“我先跳下去接应你。”赫敏说完便纵身跃下，落在铁轨旁的空地上。
落地后，赫敏警觉地环顾四周，发现车厢另一侧三个扭曲的人影正从破碎的车窗鱼贯而出。为首的感染者穿着沾满血污的乘务员制服，颈椎呈诡异的直角弯曲，下颌骨裸露在溃烂的皮肉外，每走一步都在枕木上留下粘稠的黑红色脚印。他们正在追逃出来的其他乘客，那些人全都往不远处的疏散通道逃去，这么这些感染者并没有注意到赫敏他们。
“快跳下来！”赫敏朝上方唤道。
有了姐姐的声音指引，站在上方茫然无措的赫雅顿时有了底气，他毫不犹豫地屈膝跃下，正好落入赫敏张开的臂弯。
“跟我走，”赫敏拉着地铁车头的方向逃去还没，没跑多远，绝望地看到前方的车厢钻出一大群人，这群人逃进了疏散平台旁的应急通道里，在他们后面有一大群感染者紧跟着从车厢里钻了出来，他们被阻挡在疏散通道的大门外面，密密麻麻足有数十号人，这彻底把姐妹二人的前路堵死了。
赫雅慌了，四下寻找着出处，她突然注意到两节车厢连接处下方的空隙。那处狭窄的空间恰好能容纳她们姐妹藏身。她拉着赫雅小跑着冲了过去。
“快趴下！这里有条缝隙，你先钻进去。“赫敏急促地低语。
赫雅摸索着问道：“那你怎么办？“
“别管我，快进去！“赫敏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
在赫敏的帮助下赫雅先将双腿滑入缝隙。她一点点挪动身体，直到整个人完全隐没在黑暗中。
确认妹妹安全后，赫敏毫不犹豫地也挤了进去。就在她刚藏好的瞬间，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踉跄着冲到缝隙前。
“求求你们...让我也躲进去...“女人带着哭腔哀求，声音颤抖得厉害。
“走开！这里挤不下了！“赫敏压低声音呵斥，心跳如擂鼓。
“我很瘦的...我们还能再挤挤...“女人置若罔闻，反而提高了音量。她的哭喊在隧道里回荡，赫敏甚至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回应般的低吼声。
这让赫敏有些慌了，这个女人要是一直赖在这里，她们姐妹迟早被发现，而她们现在的状态已经没法逃跑，可这个缝隙确实挤不下人了。
突然！一条布满肉瘤的猩红长舌从隧道顶部垂下，像蟒蛇般瞬间缠住女人的腰身。接触的皮肤立刻“滋滋“作响，腾起刺鼻的白烟。女人的嘴巴大张着，刚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就被猛地拽入上方的黑暗之中。
吞咽声在隧道顶部回荡，黏腻得令人作呕。赫敏和赫雅屏住呼吸，连心跳声都仿佛能被听见。
“啪嗒——“几滴酸液坠落，在距离她们藏身处仅寸许的地面上蚀出一个冒着白烟的凹坑。吓得赫敏浑身一颤，下意识将赫雅搂得更紧。
“快跑！别管他了，他已经没救了！“突然的喊叫声响起，一群惊慌失措的乘客从她们藏身的地方前狂奔而过，身后紧追着一群扭曲变异的感染者。杂乱的脚步声、嘶吼声在隧道中交织回响。
幸运的是，无论是逃亡者还是感染者，都没人注意到蜷缩在车厢下方的姐妹俩。就连上方那头可怖的怪物，也随着骚动渐渐远去，只留下几滴尚未干涸的酸液，在铁轨上“嘶嘶“地冒着白烟。
隧道中，死亡追逐的戏码仍在反复上演。时而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嘶吼由远及近，时而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姐妹俩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在这两种极端间来回煎熬。
渐渐地，赫敏的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耷拉，又强撑着睁开。长时间的紧张让她精疲力尽，脑袋不自觉地向前一点一点，像只困倦的小鸟。身旁的赫雅早已枕着她的臂弯沉沉睡去，呼吸均匀而温热。
不知道过去多久，一阵刺骨的寒意将赫敏冻醒。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滋滋的电流声，地铁应急灯暗红色的灯光透过窗户，映照在隧道石壁上，再反射在她狼狈的脸上。
她抱紧赫雅试图让自己更温暖些，她的大衣正作为赫雅的枕头垫在赫雅脑袋下，此时她的上半身不过穿着一件内搭T恤跟一件毛衣，根本抵御不住夜间的温差，尤其还是在阴冷的隧道中。
“啪嗒…啪嗒…啪嗒…”死寂中，一阵模糊的脚步声让她瞬间打起了精神，那声音缓慢而沉重，在隧道内回荡，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