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秋夕
烟华街。
黎长苏叫道：“来一笼咸藕包子。”
“好咧！”小贩道。
一旁的几个客人闲聊道：“哎，过几日就是秋夕节了，到时候这京华城又会放烟花了。”
“哎，听说还有那鉴月楼的花魁婉淑娘子到时候也会游街出行，美舞一番。”
“哎呀，真好。哈哈……”
“秋夕节，烟花……”黎长苏接过包子，付了钱，心里念道：“那时在澧水城，戚水妹妹念叨着很少见过烟花，心里遗憾，不如喊他俩下山来，一同过这秋夕节也好……”
念居房内。
欧阳紫峰正卧在床上看书。
“你起来了。”
“嗯，你去哪了？”欧阳紫峰放下书问道。
“上街买了几个包子，整日煮粥喝倒也觉得腻了。分你几个。”
欧阳紫峰接过包子，细细品尝着。
“过几日便是秋夕了，我想叫几个朋友，一起过这团圆夜。只是他们距这里有些遥远。”
“好呀，我们司正好有传信鸽，这就让小八给你取来。”
“嗯。”
玄云殿，付子川拄着头困坐在座上，有弟子捧过信鸽过来呈上。
“哪来的？”付子川接过信鸽问道。
“回掌门，方向是从京华城来的。”
“京华城？莫非是长苏来的信？”付子川心里暗道。忙取出信来，摊开一看，上面写着“五日后便是秋夕节了，我在京华城等你们来聚。”下面写着“黎长苏”三个字署名。付子川看罢，心中不由大喜。忙取笔墨纸张写了回信，将鸽子放飞。
付子川来到戚水房里，戚水正绣起花来，见到付子川一脸喜色，便放下绣团，站起身来，笑道：“子川哥哥，什么好事，这么开心？”
“长苏刚来信说五日后是秋夕节，邀咱们一起去京华城过秋夕呢。”
“好事呀，我这就给长苏姐姐准备些东西，可不能两手空空去。”
“嗯。”付子川说罢，便出了门。
“果然，只有长苏姐姐才能让他感到快乐。”戚水小声叹道。
几日后，黎长苏早早在京华城门外迎接。
“长苏姐姐！”戚水向黎长苏跑去。“你又清瘦了不少。”
“妹妹，你又美了。”黎长苏迎合道。
付子川在后提着东西，没有吭声，只是与黎长苏对视，相互点了点头。
“走吧，戚水妹妹，在京华城，你们为客，我做东道主。”
“嗯。”
念居，欧阳紫峰早做好了饭菜。
“这里你们先暂且住下。”黎长苏把他们领到一间房里说道。
“哎？差点就忘了，怎么不见小叶姑娘呢？”付子川问道。
“小叶她……”黎长苏把那日下山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付子川和戚水不由地叹息。
“那帮贼人……”付子川恨恨道。
“那帮贼人，我司定会拿下的。”欧阳紫峰走进房里，抢下话道。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付子川惊道。
“付兄，戚姑娘好，不必惊慌，那日我去捉那帮贼人，刚好救下了长苏。这里是我家，你们先住下吧。”欧阳紫峰拱手道。
付子川心中不敢相信，那时的长苏一见到欧阳紫峰就喊着要报仇，下山也为了早日报仇，可只是半个月不见，长苏在这既不喊报仇，竟还住在欧阳紫峰这里。这里面必有蹊跷，长苏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必是被欧阳紫峰以什么相威胁了。
付子川瞧了瞧黎长苏的面色，也并无任何恐惧忧愁，心里念道：“到底是怎么了，我得好好弄清楚。”
“来来来，别愣着了，饭菜都做好了，再不吃都凉了。”欧阳紫峰道。
“嗯，好。”
晚饭过后。黎长苏闲来无事，在院子里走动。付子川跟了过来，把黎长苏拉到一处暗角，问道：“长苏，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你以前是不可能这样啊。”
“我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他如今待我很好，我不想报仇了。”
“可……”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黎长苏说罢，转身再离开了。
“只是短短数十日，她与我之间却像隔了条天河，吾待君为友，君待吾以路人。相逢一场，到头来却只是路人……”付子川久久站在原地，只觉秋风萧瑟，身子冻得有些发抖。
秋夕夜，皓月当空，月大如盘。京华城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黎长苏等四人在街上闲逛。
“好美的簪花，哇，这些团圆饼看着好好吃。子川哥哥，这京华城的东西也太好了。”戚水望着琳琅满目的东西赞不绝口。
“哎，戚水你走慢些。”付子川跟在她身后叫道。
黎长苏和欧阳紫峰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路上谁也不说话。欧阳紫峰瞧见有卖糖葫芦的，问道：“糖葫芦，你吃不？你以前可喜欢吃糖葫芦了。”
“不吃，都是小孩子爱吃的。”
欧阳紫峰却买了一串，递给黎长苏，笑道：“给，小孩，吃糖葫芦。”
黎长苏翻了个白眼儿，向前走去，又折了回来，接过糖葫芦，嚼了几口，几滴泪从脸旁滑过。心里叹道：“那时觉得糖葫芦只有甜，而如今却增添了酸涩。”
欧阳紫峰心中会意，便支开话题道：“他们好像走远了，走，咱们去找找。”
“嗯。”
“长苏姐姐，你们过来了，瞧，子川哥哥给我买的簪花。”戚水指着头上的簪花喜道。
“嗯，这簪花戴你头上最合适不过了。”黎长苏道。
“欧阳兄，你怎么不给长苏姐姐买些簪花之类的东西？”
黎长苏抢话道：“害，我从不喜欢。”
“你长苏姐姐呀，就是口是心非，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是想要的。”欧阳紫峰接道。
“你！”黎长苏以肘抵欧阳紫峰，欧阳紫峰佯装着触到伤口，“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怎么了？伤口又复发了？”黎长苏连忙问道。
“没事，没事。”
戚水在一旁抿着嘴笑，随即又看了看付子川。付子川强颜欢笑着，心里却不是滋味。
“啾啾啾”几声，烟花在天际绽放，天花无数开，烟绕人间台。
“是烟花！我终于能看到这么近的了。”戚水欢喜着，付子川并不言语，只是在一旁时不时望向黎长苏。戚水见状，便默默地忍着心中的酸楚，抬头朝向天空，尽量微笑。
人群中突然躁动不安起来，原来是京华城的花魁婉淑娘子正踏马游行。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来。黎长苏上前一瞧，只见这婉淑娘子果真容貌不凡，柳蛾眉，桃儿眼，额前还点缀着一朵桂花，正是应了秋夕节的景美人俏，楚楚汉宫腰，纤纤碧玉手，真是粉黛佳人。
婉淑娘子在众人的拥簇下上了船，翘起兰花指，正准备起舞。突然几个黑影闪过，婉淑娘子大叫了一声。只见那几个人劫了婉淑娘子在湖上如蜻蜓点水般轻盈走过。
“不好，婉淑娘子有危险，我要去救她。”黎长苏说罢，便要跑去。
“女侠别抢了我的风头！”只见邱河不知何时过来，跳上船，也如那几人一般在水上漂着追逐，喝道：“大胆贼人，你爷爷我追你们到这了，还想动婉淑娘子，先过了我这关！”
月华如练，水上的邱河使了几个暗镖，“啾啾啾”几声，那几人便掉入水中，唯挟持着婉淑娘子的那贼人避开暗镖，仍在水上行走。邱河跃入水中，如鱼游走，那贼人并不知情，心中暗喜道：“嘿嘿，逮不到我。”谁知邱河在水下如利箭般游动，片刻间便已游到那贼人脚下，弹指一挥，那贼人“哎哟”一声，放开婉淑娘子，便要倒进水中，邱河冲出水面，伸手接过婉淑娘子。
月色皎洁，光泻千里。月光落在两人的脸上，彼此都看得痴了。
“婉淑娘子！婉淑娘子！”众人在桥上叫喊着。邱河才回过神来，原路返回，把婉淑娘子轻放在船上。婉淑娘子红了脸，眉眼流转，作揖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小女子林婉淑在此感激不尽。”
“娘子不必多礼，能听到婉淑娘子的此番话语，便是邱某最大的福气了。”
婉淑娘子瞧见邱河湿透的衣衫，便道：“少侠，你衣服湿了，要不然我叫人去给你再找一件？”
“不必了，娘子的好意，邱某心领了，那几个贼子，我得去追了。”邱河告辞，赶去追，又扭头喊道：“婉淑娘子，你以后再有事，便找靖南司喊我邱河的名字！”
“好！”婉淑娘子欣喜地望着邱河离去的背影。
“邱河这小子！倒是演了场英雄救美的戏。”欧阳紫峰抱肘啧啧道。
“邱河？”付子川疑惑念道。
“怎么，付兄你认识？”欧阳紫峰问道。
“不认识，只是听着有些耳熟罢了。”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黎长苏道。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