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契约

宝月殿外的云层翻涌如浪，却在结界闭合的瞬间凝固成琉璃般的色泽。

月歌怀中的少年气息微弱，额间渗出的冷汗沾湿了她的衣袖。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知梦踩着碎裂的青砖冲过来，捆仙绳还在她腕间晃动，眼中却满是担忧

“你疯了？这可是连帝君都忌惮三分的混沌兽！”

月歌正要开口，怀中的人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青玉星盘上，竟泛起诡异的荧光。

“不好，他被混沌之气入体了！”

知梦蹲下身，指尖凝出翠色灵力探入少年经脉，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必须立刻带他去天衍池净化，否则...”

不等她说完，月歌已经抱起少年腾空而起。风在耳畔呼啸，她望着少年苍白如纸的脸，忽然想起他挡在自己身前时决然的眼神。

天衍池位于九重天最深处，池水蕴含着创世神的纯净之力，可若贸然闯入，定会惊动驻守的天兵。

“月歌殿下，请留步！”

天兵统领的喝声从身后传来。

月歌咬牙加速，怀中的少年突然抬手扯住她的发带，气若游丝道

“别...别闯禁地...”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瘫软下去。月歌眼眶发烫，指尖掐诀化作流光直冲天衍池，身后追兵的剑光将夜幕劈成碎片。

池水接触少年身体的刹那，突然沸腾翻涌。月歌被气浪掀飞，跌坐在池边的玉阶上。

只见池中浮现出古老的符文，少年周身缠绕的黑雾与池水激烈碰撞，发出刺耳的嘶鸣。她想起他袖口的游龙纹，想起他与天帝神像相似的眉眼，突然意识到这看似偶然的相遇，或许从一开始就藏着宿命的齿轮。

“你果然在这。”

熟悉的声音惊得月歌转身。帝君身披玄色长袍立在云端，银发间的鎏金冠折射出冷冽的光。

他望着池中挣扎的少年，眼底泛起复杂的神色

“万年前，他为了封印混沌兽的一丝残魂坠入幽冥，我以为...”

他的声音罕见地颤抖，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月歌怔怔地看着帝君走向池水，突然想起小时候偷溜进藏书阁，曾在禁书里看到过关于“天衍之契”的记载——若有人愿以半身修为为引，便可唤醒沉睡的上古神力。

她鬼使神差地走向池边，指尖触碰到池水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少年在幽冥受刑的惨状、他日复一日修补星轨锁的坚持，还有他初见她时，眼底那抹转瞬即逝的温柔。

“父亲，让我试试。”

月歌跪坐在池边，灵力顺着指尖注入池水。帝君想要阻拦，却在看到她坚定的眼神时僵在原地。

池水突然迸发耀眼的金光，少年身上的黑雾被尽数驱散，他缓缓睁开眼，眼中倒映着月歌因透支灵力而苍白的脸。

“傻瓜。”

他挣扎着坐起身，抬手擦去她嘴角的血迹。

“偷桃、幻形、闯禁地...你还能做出什么更胆大的事？”

月歌破涕为笑，却在看到他手腕浮现的古老契约纹时愣住——那是天衍之契生效的标志，意味着从今往后，他们的命运将紧紧相连。

天边泛起鱼肚白，知梦抱着一筐新摘的仙桃出现在池边，看到两人相握的手，突然笑出声

“我说月歌，你偷吃仙桃闯下大祸，结果倒钓了条金龟婿？”

帝君咳嗽一声转身，袖中滑出枚晶莹剔透的蟠桃

“既然契约已成，这千年蟠桃，便当是你们的定亲信物。”

月歌望着手中的蟠桃，又看看身旁眉眼含笑的少年，突然觉得，这场由仙桃引发的闹剧，或许才是命运最温柔的馈赠。

风起时，她发间的银蝶发饰与少年腰间的冰蓝穗子缠在一起，在晨曦中泛起细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