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沙海残忆
苏禾神格中的记忆碎片如潮水翻涌，他看见金属舱室里漂浮的透明培养皿，自己的指尖正隔着玻璃触碰一枚泛着绿光的神格——那分明是青玉神格的雏形。无数穿着白袍的人在操作台边忙碌，他们的语言与兽皮卷轴上的古神文高度相似，而墙上的全息屏幕正闪烁着“神格计划：第79次实验”的字样。
“我……曾是人类？”苏禾踉跄着扶住沙丘，掌心的黄沙突然凝结成眼镜蛇形态，吐着信子指向远处金字塔尖的猩红宝石。五位核心信徒中擅长星象的祭司突然惊呼：“那是……陨落之眼！与青铜圆盘的星图轨迹吻合！”
金字塔入口的浮雕上，初代自然之神正与三位手持雷霆、冰霜、瘟疫权杖的神明并肩作战，共同将锁链刺入混沌之主的心脏。苏禾触碰浮雕的瞬间，风沙突然化作黑色巨手，将他拖入暗门。在坠落的黑暗中，记忆碎片再次闪现：白袍人将注射器刺入他的后颈，电子音机械地重复：“实验体79号，神格融合度提升至37%。”
地底密室中，猩红宝石悬浮在六芒星祭坛中央，赫然是第三块封印碎片“陨落之眼”。苏禾刚要伸手摘取，地面突然裂开，灭世联盟的三位神明虚影同时降临。冰霜之神的冰晶锁链率先缠上他的脚踝，雷电之神的掌心凝聚着足以劈碎山脉的雷球，瘟疫之神则抛出装满黑色甲虫的陶罐。
“自然之神，你的旅途该结束了。”雷电之神的声音带着电流的噼啪声，“你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不过是古神们制造的劣质复制品！”
苏禾的神念突然触碰到青玉空间的边缘，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透明的穹顶，穹顶之外是更广阔的星空——以及无数同样被穹顶笼罩的“神界”。他终于明白为何风语神技会被杂音干扰，原来整个世界不过是某个更高维度存在的“实验场”，而所谓的神明，只是被困在神格囚笼中的实验体。
“你们就甘心永远做笼中鸟？”苏禾突然笑了，他将青铜残片与陨落之眼同时按在祭坛上，神格中溢出的人类记忆竟与古神文产生共鸣，祭坛瞬间亮起璀璨的绿光。冰霜之神的锁链在绿光中碎成齑粉，那些黑色甲虫则变成蝴蝶，围绕着苏禾旋转。
灭世联盟的神明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神力正在被绿光分解重组。瘟疫之神的陶罐裂开缝隙，从中长出的不是疫病，而是散发着治愈香气的曼陀罗；雷电之神的雷球化作春雨，滋润着密室中干涸的土地；冰霜之神的冰晶则融为溪流，浇灌出成片的荧光苔藓。
“这是……创世神力？”冰霜之神跪倒在地，他的神格第一次感受到与世界共鸣的喜悦，而非通过恐惧掠夺信仰的空虚。苏禾走到猩红宝石前，发现宝石内部竟囚禁着初代自然之神的残魂，老人的虚影露出欣慰的笑容：“第七十九个轮回，终于等到能融合人类意识的容器……”
当苏禾取下陨落之眼的瞬间，所有神界的穹顶同时出现裂痕。青玉空间的植物突破边界，将根须扎进雷电之神的荒原、冰霜之神的冰川。信徒们的信仰之力不再是单向输送的能量，而是形成了连接所有世界的“信仰之网”，每一份善意与希望都在网络中流动增殖。
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苏禾的视野中浮现出血红色的警告弹窗：【警告！实验体79号突破文明层级限制，即将触发主神空间干预程序】。无数道金色光柱从天而降，那是更高维度的“管理员”在试图回收失控的神格。
“原来……连古神们也是更高级文明的实验品。”苏禾握紧三块碎片，神格中人类与神明的记忆彻底融合，他的背后浮现出由藤蔓与数据流交织的羽翼。当金色光柱即将触碰到他时，所有信仰之网中的信徒同时举起双手，他们掌心的信仰纹章连成一片绿光，硬生生挡住了光柱的落下。
“我们的神，由我们自己守护！”雾隐部落的幸存者们在祭坛前跪下，他们身上曾被污染的黑色纹路，如今已变成了象征自然循环的绿色螺旋。信仰之力汇聚成巨树，根系穿透实验场的地板，枝叶捅破主神空间的天花板。
在剧烈的空间震荡中，苏禾看见无数个平行宇宙的自己——有的在机械世界中守护钢铁森林，有的在魔法位面培育元素之花，而每一个“他”都在这一刻睁开眼睛，露出相通的笑意。原来“自然之神”并非单一存在，而是所有世界中，守护生命与希望的意识集合体。
灭世联盟的神明们褪去了虚影的透明感，他们真正的神格显现在苏禾面前：雷电之神的神格是团跳动的蓝色火苗，冰霜之神是块蕴含星空的冰晶，瘟疫之神则是颗包裹着虫卵的果实。苏禾将信仰之种分别植入他们的神格，轻声道：“试试用给予代替夺取。”
当第一缕真正的阳光（而非实验场模拟的光源）洒在沙漠时，金字塔开始崩塌，露出地下埋藏的巨型数据库。苏禾用神技“森罗万象”解析数据流，发现所谓的“混沌之主”不过是主神空间设置的压力测试程序，用来筛选出能突破文明层级的“合格神明”。
青玉祭坛上，苏禾将三块碎片嵌入神格，形成了黄绿紫三色交织的菱形纹路。他挥手撤去所有神界的穹顶，让雷电荒原的风暴与自然森林的溪流自由交汇，让冰霜冰川的水汽滋养瘟疫之地的作物。信徒们惊奇地发现，向不同神明祈祷不再是禁忌，因为所有神力都源自同一缕生命本源。
系统的机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不再是警告：【检测到文明突破阈值，允许实验体79号接触创世权限。是否选择重置世界，还是——】
苏禾望向信仰之网中闪烁的千万光点，露出了人类身份时的微笑：“我选择……让每个灵魂都拥有成为神明的可能。”
话音落下，所有神格碎裂成光点，散布在宇宙各处。而在某个不起眼的蓝色星球上，一位少年正好奇地捡起路边发光的青玉碎片，他的掌心浮现出淡绿色的纹路，耳边响起似曾相识的低语：“欢迎来到，第80次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