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雨幕中的贫民窟往事
暮春的雨丝如细密的银线,穿透朽木国的暮色,将贫民窟的青石板洗得发亮。秦罗敷裹紧粗布披风,怀里的食盒用蓝印花布包着,里面的翡翠烧卖还冒着热气,莲子百合粥的香气透过布缝,混着怀中药包的星砂味,在冷雨中酿成温暖的雾。
陆明的家门虚掩着,竹帘上的雨珠滴落在门槛上,发出规律的轻响。秦罗敷抬手敲门,指节触到门板时,听见屋内传来陶罐挪动的声音——是陆明在藏起空药碗。
“谁?”少年的声音带着警惕,却掩不住沙哑。
“是我。”秦罗敷掀开竹帘,食盒上的水汽瞬间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屋内比昨日更暗,土炕上的陆明母亲闭着眼,枕边的药碗空着,碗沿还沾着未擦净的黑血。陆明蹲在灶台前,背对着他们,手里攥着半块硬饼,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带了点吃的。”秦罗敷将食盒放在斑驳的木桌上,掀开第一层食格:翡翠烧卖的褶皱里渗着汤汁,莲子百合粥还在冒着热气,金丝蜜枣码得整整齐齐,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她又取出羊皮纸包,里面是十二颗裹着金箔的药丸,星砂的微光透过纸缝透出:“这是白羊座星砂炼的‘星愈丸’,大夫说伯母的伤……”
“说了不要。”陆明突然起身,凿子“当啷”掉在地上,惊飞了梁上的麻雀。他转身时,剑虹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以及颧骨上未干的泪痕——显然刚刚偷哭过。
秦罗敷没说话,只是从袖中取出块木雕胚子。那是只未完工的金牛座图腾,牛角的弧度像初春的月牙,腹部还刻着细密的木纹:“用这个换,如何?我出三十星芒币,买你刻完它。”她指尖划过木雕粗糙的纹路,“正好配我房里的蒲公英干花。”
陆明愣住。那束蒲公英是上个月秦罗敷生日时,他半夜放在她窗台的,用野草编了三圈花环,怕被人看见,躲在墙根等了半个时辰,直到看见她推开窗轻轻收下。此刻被提起,少年的耳尖瞬间烧红,却仍梗着脖子:“我的木雕…不值这么多。”
“值。”秦罗敷将金币推过去,每一枚都刻着金牛座的麦穗纹,“十年前你救我时,不是说等我长大了请你吃蜜枣糕吗?现在该兑现了。”
陆明母亲突然发出微弱的声音:“罗敷…那年…水太急…”
秦罗敷转身,看见老人已挣扎着坐起,枯瘦的手指向墙上的旧蓑衣——那是陆明父亲生前穿的,衣领处还沾着忘忧河的水草。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拽回那个春日的午后。
八岁的秦罗敷穿着新做的茜纱裙,蹲在忘忧河边看蝌蚪。忽然脚底一滑,整个人跌进河里,裙摆像沉重的鱼尾,将她往水底拖。她呛了几口水,看见水面上的阳光碎成金箔,耳边响起母亲临终前的叮嘱:“罗敷,要像金牛座一样沉稳…”
“抓住我!”稚嫩的呼喊打破混沌。秦罗敷抬起头,看见八岁的陆明趴在岸边,小脸上沾着泥点,眼睛亮得像星砂。他手里攥着根树枝,树枝另一头系着从裤腰扯下的红绳:“抓住!”
就在她指尖即将触到红绳时,一个黑影跃入水中——是陆明的父亲,腰间别着凿子,衣服都没来得及脱。他用凿子撬开缠在秦罗敷腿上的水草,托着她往岸边游,水流太急,凿子不小心划破了她的小腿,却在她腿上留下道月牙形的疤,像枚小小的星砂。
“别怕,丫头。”陆明父亲将她抱上岸时,浑身湿透,凿子上还滴着水草的汁液,“以后别一个人来河边了。”
陆明慌忙用袖子给她擦脸,兜里掉出块硬饼,掰成两半,将大的那块塞进她手里:“给你,蜜枣味的。”其实饼里只有零星的蜜枣碎,是他攒了三天的零嘴。
此刻回忆涌来,秦罗敷摸了摸小腿上的月牙疤,与陆明母亲腕间的旧伤遥遥相对。老人忽然抓住她的手,咳出几口黑血,从枕头下摸出半块青铜碎片,碎片边缘刻着半圈齿轮纹:“陆家大哥…看见李二少爷…和魂组织…做交易…”
“娘,别说了!”陆明扑过来,却被秦罗敷轻轻拦住。
老人望着秦罗敷,眼中忽然泛起清明:“他们…要解开封印…用黑暗力量…陆家大哥想阻止…结果…”
与此同时,街角的茶楼上,李二少爷将望远镜重重砸在桌上,镜片上的水雾模糊了屋内的画面。他看见秦罗敷握着陆明母亲的手,看见陆明低头接过金币时耳尖的红,心中涌起一股酸意,混杂着怒意。
“李二少爷对秦家小姐,真是情深义重。”
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二少爷转身,看见奕年抱着手站在阴影里,儒生打扮的长袍下,隐约露出天蝎座的毒针徽记。
“你跟踪我?”李二少爷手按剑柄,手不停的抽搐,他知道,他不是对面的对手
“你可以称呼我为奕年”
奕年轻笑,抛来一枚玉简:“陆明父亲的死因,可比秦家小姐的情史有趣多了。”玉简展开,里面是朽木国护城河的打捞记录,“三年前,有人在封魔井附近发现他的凿子,却没找到尸体。因为他发现了李府与魂组织勾结的证据。”
李二少爷瞳孔骤缩:“你想说什么?”
“很简单。,做个交易,如何?我可以让你走到朽木国最高位置,而你需要帮我解开封印…陆明母亲知道太多秘密,而秦罗敷…似乎很在意这对母子。”他凑近,指尖划过李二少爷的眉心,“陆明的血,将成为混乱的开端。”
李二少爷望着窗外的雨幕,想起秦罗敷在宴会上的轻蔑眼神,想起陆明看她时的炽热目光。他接过瓶子,嘴角勾起冷笑:“我要亲眼看着秦家小姐,为了个贱民,与整个朽木国为敌。”
贫民窟的雨越下越大,陆明蹲在灶台前熬药,火光映得他侧脸柔和。秦罗敷坐在炕边,替陆明母亲掖好被子,忽然看见枕边放着本破旧的《木工密卷》,书页间夹着朵干枯的忘忧花——那是十年前她落水那天,别在发间的花。
“为什么不收我的钱?”她轻声问。
陆明没回头,搅动药罐的手却顿了顿:“我爹说,手艺人的尊严,比星砂还重。他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拿秦家的,只带走了他的凿子。”
秦罗敷想起陆家伯伯临终前留给陆明的凿子,想起父亲当年派人送来的那箱金币,最终都被陆明埋在院子里,长出了倔强的蒲公英。她忽然明白,那些金币不是救济,而是秦家欠下的债,是压在陆明脊梁上的巨石。
“以后我会常来买木雕。”她起身告辞,将羊首玉佩塞进陆明母亲掌心,“这是当年陆家伯伯救我时,我扯断的玉佩。现在物归原主。”
陆明送他们到门口,雨丝落在他发梢,像撒了把碎钻。秦罗敷望着他身后的破屋,望着墙上挂着的金牛座图腾,忽然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雨珠:“别太苛待自己,你爹若知道你这么倔,会心疼的。”
少年的睫毛剧烈颤动,低头盯着青石板上的水洼,半晌才哑着嗓子说:“路上小心。”
回程的路上,剑虹忍不住问:“小姐为何对陆家……”
“因为他们是唯一待我如常人的人。”秦罗敷望着远处的钟鼓楼,齿轮在雨幕中转动,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忘忧河边,我不是秦家小姐,只是个被救的小女孩。那种感觉,比星砂还珍贵。”
剑虹望着她被雨打湿的侧脸,忽然明白,为何她总在深夜对着金牛座星之徽发呆。那不是权力的象征,而是她与过去唯一的联结,是她在金阶玉砌中,唯一的苔巷星光。
李二少爷的书房内,奕年望着墙上的星图,指尖停在金牛座的位置。窗外的雨幕中,秦罗敷的身影逐渐模糊,而陆明正在烛光下刻着新的木雕,他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已成为李家与魂组织博弈的棋子,更不知道,那个被他藏在心底的少女,正用整个秦家做赌注,只为护他周全。
雨丝落在星芒草灯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这夜的朽木国,有人在编织谎言,有人在守护秘密,有人在等待黎明。而所有的齿轮,都已开始转动,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碾过星砂与血泪,碾过尊严与宿命,碾过所有未说出口的告白与遗憾。
当秦罗敷回到秦家时,袖口的蒲公英早已被雨水泡烂,只剩一根绒毛粘在布料上。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摘下沾着雨珠的竹笠,看见眼角的泪痣——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印记,也是秦家继承人的枷锁。
“该休息了,秦小姐”一旁的剑虹说道
秦罗敷会想着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而自己的这双手却什么也做不到,握紧拳头,打算做一点什么。不久后,秦罗敷进入梦乡,而剑虹也在门口守卫着秦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