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夹缝生存
茶楼前街道，一个中年男子手持木棍，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挥舞棍棒打人。
这一幕，吸引了街道两旁的小摊贩和路上的行人，探头观望。
仔细看去，中年男子手持的两尺长的木棍，是一根擀面杖，上面还沾着面粉。
男子一边骂，一边对着蜷缩在地面上的少年，用擀面杖敲打，还时不时踹上两脚。
“该死的臭小子！敢偷老子的包子！活腻歪了！我让你偷！呸！”
蜷缩在地上的少年，怀里揣着蒸屉，死死的护着，宁可被打的头破血流，也不松手。
围观的群众，于心不忍，有人出言相助。
“老王，这娃娃不就偷你一屉馒头吗？你何必这么斤斤计较，小心别打死了，被巡城司的请去喝茶。”
卖包子的老王，看向那人，脚踩在小偷身上，狠狠地拧了几下，愤愤道:
“老李，你小子别假慈悲，不是银子的事，我他娘是气不过，这小子已经是第三次偷包子了，前两次算他跑的快，这次落到我手里，哼哼，我非要抓他见官！”
说完，老王又是狠狠补上一脚。
这一脚，将蒸屉踢坏，雪白的馒头滚了出来，少年见状，立马伸手去捡。
老王狞笑一声，当着少年的面，将馒头踩扁，还吐上口水，看到少年畏缩痛苦的眼神，他感觉出了口恶气。
这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王扭头，看清来人后，眼神瞬间变得软化，讨好笑着:
“嘿嘿，这不是彭大人吗？正好，我抓着一个小偷，想要交给巡城司的大人。”
彭志远淡漠点头，道:
“嗯，我正好看到，将此人交给我吧。”
有巡城司的人接手，老王最后又踢上一脚，又朝彭志远笑了笑，心满意足的走了。
彭志远蹲下身，默不作声的检查少年的情况。
此时，这名衣衫褴褛的少年，已经头破血流，浑身淤青，看向彭志远的眼中带着惊恐。
将一切看在眼中的苏云，喝退了围观人群，这才走到两人身旁，也不吭声，静静地看着。
彭志远抱起受伤的少年，回头看向苏云，罕见的，他的语气中带着恳求:
“能否跟着我去一个地方，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
苏云面无表情的点头。
他看到，被彭志远抱着少年，依旧不忘抱着破损的蒸屉，里面有几个带血的馒头。
......
......
半个时辰后，苏云在彭志远的带领下，来到了外城西边的一处小院。
通往这里的小巷，四横八纵，弯弯绕绕，很是不规整。
而这里的居民，看到他们抱着流血昏迷的少年，冷眼看后，该干嘛还干嘛，没人上前询问。
苏云在彭志远的要求下，换了一身便衣，许是因此，一路上，竟碰上三四个扒手。
还有一些搔首弄姿、穿着暴露的女子，大胆的喊出价钱。
这里居住的人，各式各样，却无一不显露着，贫贱低俗这么一词。
彭十巡来这里做什么？
至于另一个问题，苏云一直耐心没问。
彭志远敲门，院子里的原本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他沉声道:
“是我。”
里面响起脚步，紧接着，门开了，一名笑容甜美的年轻女子，柔声道:
“彭大哥，你来了......”
突然，她止住嘴，眼前出现意料之外的人，使她眼神瞬间充满戒备。
苏云自然察觉到，女子眼中的戒备绝大多数是冲着自己，越过眼前的女子，他看到院子里还有十几人，同样带着警惕又排斥的眼神。
其中，几个年长的少年，手背在身后，显然在隐藏着什么。
察觉到院子里年轻男女的敌意，彭志远解释道:
“木灵，我身旁这位是我的同僚，不必担心。”
即便有彭志远担保，木灵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她又看了苏云两眼，又看向彭志远怀中的少年，轻声道:
“彭大哥，这少年是......”
说到这里，木灵留白了，看到彭志远点头，她脸上闪过一抹怜悯，待彭志远和苏云走进院子，她合上门跟上。
木灵显然是院子里的领头人，她立刻吩咐其他人:
“木头，还有你们几个，快把这少年带到屋子里，处理一下伤口。”
立马，就有几人，从彭志远手中接过受伤的少年。
苏云发现，或许是他出现的缘故，屋子里有几道隐晦的视线看向自己，不用说，是排斥和敌意，以及警惕的眼神。
至于院子里的几人，很明显的靠近彭志远，俨然一副不欢迎他的做派。
苏云并不在意，坐在石凳上，静静地看着彭志远，彭志远也在看着他，两人都不开口。
良久，彭志远轻叹，败下阵来:
“苏百巡，如你所见，这里的孩子，都是特殊的存在。”
苏云点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木灵，从怀里掏出腰牌，道:
“是半人半妖，又称人妖。”
彭志远面无表情，抿抿嘴，算是承认。
苏云瞥了一眼，冷笑道:
“按照律法，一旦发现人妖，立刻上报官府，彭志远，彭十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彭志远点头，正视苏云，眼中没有丝毫动摇，他平静道:
“自然知道，苏百巡，彭某想问一句，你知道了这些孩子的存在，准备怎么做？”
苏云抛了抛腰牌，眼神玩味的看向四周，他嗤笑一声:
“彭十巡，你口口声声，仁义道德，公正廉明，怎么到头来，你自己成了包庇小偷的官员？这不像你的作风啊？要是让其他同僚知道，你还有什么颜面，去斥责其他人，对他人指手画脚？不是我准备怎么做......彭十巡，这句话该我问你，你准备怎么做？”
彭志远置若罔闻，古井无波。
然而，苏云的话没有刻意压制，自然落在院中其他人耳朵里，顿时成了导火索。
本来，在旁听的人妖少年少女们，立刻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站在彭志远背后，对着苏云怒目而视，胸膛起伏不定。
显然，苏云一番折辱的话语，让他们怒火中烧。
苏云静静地看着，彭志远也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