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万事皆成空
正值中午，距离长白山最近的市区内，一连串的钢铁建筑平地而起，跌峦起伏，雄壮巍峨。只见车水马龙，熙熙攘攘，车鸣及喧哗声不绝于耳。
苏云来到此处后，很快就寻找到了一间衣物专卖店，在不引起人的注意下进入，寻了一件衣服穿好，总算能恢复正常模样。
期间有人经过，却在尚未发现他的情况下被他打昏过去，以至于身形没有暴露。
“H市，我来了……”
不同于其余市区的繁华，H市近日显得萧瑟了许多，尤其是在宝路街一带，更是少见人影，偶尔有人路过也是匆匆忙忙。
究其原因还是前些时日的那件事情导致，警察与黑帮火拼之中，伤及到了无辜之人，也不知死伤了多少生命，弄得人心惶惶，连政府都压制不下去。
苏云花了几天的时间，来到了宝路街，心中十分紧张，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并不宽阔的青石板街道上，两侧是大多都关闭的店铺，楼房最高只有五层，周围栽种着一些树木，在如今的季节内凋零了黄叶，枝杈随风轻晃着。
由于前段日子的枪战，此地四周有不少的楼房都垮了下来，残垣断壁，在一些角落内还能看见隐约的血迹！
苏云缓步地走上前来，缕缕清风从脚边吹过，掀起些许细密的尘土。
很快，苏云就站在了自家的楼房外，一身黑色休闲装，长发飞扬，肌体莹白，深邃的眸光中射出复杂的光芒。
他家住在三楼，当他站在自家门前，心中说不出是喜是悲，家里所在的楼房并未受到波及，只是一些楼层的窗户碎裂了而已，但他却无法开心。
因为他知道父母喜动，年纪越来越大的同时也喜欢四处走走，常常说着不愿留下病疾，要多舒活舒活筋骨。
苏云出门向来不愿带钥匙，因为他知道父母总会有人留在家中等他归来，往往只需敲敲门就可以进入了。
然而现今他对着房门敲了半刻钟，却完全没有人前来开门，一种不好的感受冲击着他的心灵，让他的呼吸都不自禁地加重。
“小苏啊……”隔壁的房门打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探出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你爸妈好多天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不久前还有个小姑娘也来敲门找人呢……”
苏云心底一颤，对着老奶奶道谢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这栋楼房。
走到楼下后，他左右看看并没有人注意此地，当即身形一跃，便抓着楼房墙壁上的支撑点飞速爬上去。
“呼呼……”
一阵阵烈风吹过，他的神色很坚定，从已龟裂的破碎窗户中进入家中。
他的家并不富裕，勉强算是小康，家中只有平素的生活用品，没有也用不起奢饰品，显得相当清简。
在家中四处看了一圈后，苏云并没有发现什么，心中的不安更重！
若是父母无事，就算不待在家里，也应该留下点什么用来提醒他才对。而且，他并不认为父母会无端地离去。
“到底去哪里了？”
苏云焦躁而没有办法，只能打算先去问问邻里的人。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隔壁的老奶奶见此诧异地自语道：“什么时候进去的，难道是我老眼昏花了么？”
走出楼房，苏云深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进入心肺，竟是让他咳嗽了一声。
“云哥哥？”
忽然，一道清脆的喊叫从身后传来，柔嫩的声音像是一泓清泉，仿佛还能洗涤人的心灵。
苏云一怔，随之转过身来，见到了一位有自己胸膛高的少女，肌肤如玉，光泽无暇，穿着一身洁白如莲的雪纺连衣裙，黑发及腰，吹弹可破的俏脸上，一双似乎会说话的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双手略显局促不安地放在身后。
“瑶儿！”
苏云一眼就认出了这名可爱的少女，叫做苏瑶，此女可以说是他少有的亲戚。
他爷爷在他尚未出生时就去世了，共有两子，除了他的父亲外还有一位大伯，那位大伯婚后无子，又意外捡到了小苏瑶，于是便当作自己的子女抚养长大。
奈何大伯体弱多病，一年前就已经故去，而大伯的妻子也因此没多久就郁郁而终，留下当时才十四岁的苏瑶。
一年过去了，苏瑶和苏云一样，没有读书上学的兴趣，转而当自由职业者，一直在钻研喜欢的音乐，颇具才华。
“你怎么来了？”苏云疑惑地问道。
苏瑶抿抿小嘴，似是有些迟疑，但旋即还是出声道：“云哥哥，叔叔和婶婶的墓地已经弄好了，你是不是要去看看？”
“什么？”
苏云骤然提高了声音，双眼睁大，简直无法相信苏瑶所言，心灵在剧烈地颤抖着。
苏瑶被苏云吓了一跳，不禁后退一步，怯生生地道：“云哥哥难道现在才知道消息么？难怪都没有为叔叔和婶婶准备后事。不过瑶儿已经为云哥哥做好了……”
“这是真的？”苏云直接打断苏瑶的话语，抓住了苏瑶的双肩沉声道：“告诉我，这究竟是不是真的？”
苏瑶吓得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委屈地回答道：“前段日子，这里有枪战发生，杀伤了许多人。而听别人说，叔叔和婶婶当时就在街上散步，意外被子弹打中，两人当场就死了。”
闻言，苏云感觉心一下子空了，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无尽的空虚，仿佛坠入了茫茫宇宙中一般，什么都触摸不到，感应不到。
“不！”
他仰头凄然地大叫，声音中带着无边的痛苦，充斥在宝路街上。
不知道在哪个角落，有在枪战中无碍的人发出了重重的叹息声。前几天发生的那件事情，的确是灾难，徒留满腔的悲伤。
青婉墓园，就坐落在H市内，乃是距离宝路街最近的一座墓园。
墓园中栽种着一棵棵松柏，纵然在寒冷的冬季仍然一片绿意盎然，锦簇的树叶随风时而抖动着。
一座座墓碑矗立在墓园中，并列成数排，一眼望去，像是进入了一个死寂的世界，森然的感觉迎面而至。
苏瑶在和墓园的管理者交涉一番后就回来了，看着苏云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出口，双手捏着衣角，有些担忧。
苏云没有去注意苏瑶，他的全部心神都像是被勾走，缓缓地来到了一处墓碑前，上面触目心惊地刻写着他父母的名字。
看到这一幕，他只觉得心闷无比，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苍白着面容蹲下来。
苏瑶从后来跟来，将一束淡雅黄色的鲜花放在墓碑前，同时说道：“叔叔和婶婶在世时非常恩爱，所以离世后，瑶儿自作主张将他们葬在了一起。”
“做的好。”
苏云淡淡地回了一句，面无表情，只有眼底深处存在着哀伤、痛苦……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蹲在墓碑前面，清风拂过他的脸颊，吹不散他的哀愁，他像是石化了，一动都不动。
直至天黑，稀疏的星光从天际照射下来。
墓园的管理者数次来这里催他们离开，可苏云却像是块石头般，一动都不会动，而苏瑶则是好话说尽，几度延长时间。
但墓园管理者第七次过来的时候，脸色十分阴沉，手上持着一杆大棍，几乎要用暴力赶走两人。
结果苏云直接起身，兔起鹘落般迅捷地用手刀将墓园管理者敲晕过去，继而又如先前那般，坐在墓碑前，双眼一片空洞。
苏瑶很惊讶，却没有说什么。随后她实在困了，却又不忍看着苏云独自在此，便坐得远一点，靠在一块岩石上沉沉地睡去。
四周很寂静，很凄冷，一点喧哗的声音都听不到，连呼吸声都被压制到了最低。
“爸妈……”
苏云独自出声，在四下无人的时刻，终于再忍不住内心的凄怆，冰凉的泪水从脸颊上滑落。
他几乎嚎啕大哭，像是受伤的孤狼，卷缩在墓碑旁边悲鸣着，不停呼唤父母，偶尔伸出手似乎要抓什么，结果抓在手中的只有空气。
“为什么我要经常离开你们，否则我在你们身边，这样的事情也未必会降临头上……现在我是寻到了仙神的遗迹，超脱在凡人之上，但我得到这些，却失去了你们……没有你们，我学到的仙神手段，又能够用来做什么？”
他不断自责，狠狠地揪住了心，一时间对生的渴望降到了最低点，满心都是苦楚，简直痛不欲生。
“原本学了仙神手段，我还想着一家人能过上好日子，可以住进最宽敞的房子，吃最好的食物，穿最好的衣服，睡最舒适的床……结果到头来，一切都成空了。你们都不在了，我还能去哪里孝敬你们？”
苏云痛哭流涕着，抱着墓碑像是抱着父母一般，这个时候如同回到了小时候对父母撒娇一般，只是心情截然不同。
苏瑶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望着这一幕张了张粉嫩的小口，却不敢出声，只是静静看着，眼底同样泪花闪烁。
————
【枕上雨：有在看这本书的，都收藏一下吧！】